葉尋說話時朝千羽夜擠了擠眼睛，千羽夜這才明白他是裝的，急忙配合道：“奴婢知錯，請城主大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葉尋也附和道：“舅舅，靳士送來服侍的婢女必是有過人之處，舅舅且先觀察幾日無妨。”

  “城主”沒有再理睬千羽夜，將手中的龍吟甩出，走至空地上開始自顧自習練起鞭法。

  龍吟在他的操控下發出低吟聲，似是經文又似是龍嘯，三十六節暗鎖相連的蛇骨展開，足足又六七丈長。

  葉尋將緊緊盯著龍吟的千羽夜拉到角落裏，低聲問道：“羽夜姐姐，你怎麽這麽快就脫離自己的夢境了？”

  這也是千羽夜想問的，她有些懷疑這個葉尋又是假扮的。

  不過她轉念想了想，葉尋這個年紀，若是常人的孩子似乎也沒什麽太過壓抑的夢魘，再加上葉尋出身名門，多少有些修為，早早看穿夢境也是正常的。

  “羽族本就擁有入夢的能力，分辨現實和夢境要比常人容易些。我在自己的夢境中時聽到了紫雲魂燈發出的聲響，所以意識到不對勁後便醒來了。”

  葉尋看了看問道：“我記得考核開始時，你脖頸上不是戴著防止羽族入夢的法鎖？”

  千羽夜微微一笑道：“那是假的，我爹為了讓家裏人放心，找人仿造了一隻給我娘戴著。”

  葉尋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現在咱們隻需要想辦法先讓舅舅醒過來然後再去找曦月姐姐便是。”

  千羽夜驚訝地問：“他不會真的是孤城君吧？”

  葉尋鄭重地點點頭道：“舅舅就是孤城君，也是桑陵城的城主屍殊塵，古城是他的字號，隻是府外很少有人知道罷了。你沒有認出他來，一是他戴著麵具，而是他刻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以防被府裏人認出來。此次知道舅舅同我們一起參加考核的，隻有我和靳士兩人。”

  千羽夜不解地看著屍殊塵，又問：“那孤城君為何要同我們一起參加考核？”

  葉尋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舅舅一向寡言不善表達，我也沒有多問。對了，方才見你對那根龍吟鞭十分感興趣，可是認得此物？”

  千羽夜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悠悠地看著遠處被屍殊塵舞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龍吟。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初冬，千秋賀采買回來時，手中就提著這跟名為“龍吟”的銀色長鞭，說是要送給一位摯友的兒子做禮物。因為龍吟實在太漂亮了，所以千羽夜記得十分清楚。

  “孤城君的父親可能認識我爹爹”，千羽夜將見過龍吟的事簡單說了說。

  “原來如此”，葉尋點點頭，“看來這跟鞭子對舅舅來說很重要，所以夢境中也十分清晰，。”

  兩人正說著話，靳士出現在院中。屍殊塵隻問了句“來了嗎”，靳士搖搖頭便消失了。

  千羽夜有些疑惑地問：“既然孤城君是桑陵城主，那他修為應該很高才對，怎麽會被困在自己的夢境中這麽久還不醒來？他是在等什麽人嗎？”

  “我也不知，耐心等等看吧。要不是答應了那隻黑貓大人，我真想趕緊告訴他這是個夢。”

  “那不是貓。”

  “不是貓？”

  千羽夜點點頭道：“她叫皕魘，是天人中的一種，天人不都長得和我們一樣的。”

  葉尋一副十分好奇又興奮的神情，問道：“那她和貓有什麽不同？”

  “皕魘無尾，前後爪都隻有三根指頭……”

  千羽夜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竟在外人麵前說出了羽奴甚至普通百姓都不該知道的事。

  “羽夜姐姐你怎麽不說了？”

  千羽夜幹張了兩下嘴，嗬嗬笑道：“我聽一個遊曆江湖的術士講的，就知道這麽多。”

  她說完立刻尷尬的別過連，沒瞧見葉尋臉上早已消失的孩童神情，反而是頗有深意地打量著千羽夜。

  一連五天，屍殊塵就隻是閉目養神和習練鞭法，靳士每天出現一次，對話也都是一樣的，說完就消失。

  葉尋屢次詢問屍殊塵在等誰，可他就是不語，千羽夜隻要開口說話就會被要求“換人”。

  “葉尋，城主到底在等誰啊？”千羽夜悄悄問道，“咱們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又不肯說在等誰。”

  葉尋問道：“羽夜姐姐可是這幾日端茶倒水覺得乏味了？”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咱們這麽等下去不是辦法，我困在這裏出不去倒也沒什麽大礙，可他是城主，他一直不醒可怎麽是好，桑陵城怎麽辦？”

  “看不出羽夜姐姐竟是有如此大義之人”，葉尋這三日也算與千羽夜熟悉起來，說話間少了些生分。

  “你又取笑我”，千羽夜歎了口氣，“為什麽我一說話城主就很生氣，這幾天都快把我憋死了。”

  “嗬嗬，等咱們出去你入了禦鬼門慢慢了解吧，我可不敢背後說舅舅的閑話。”

  又等了兩天，每日都是一樣的情形，千羽夜心急如焚惦記著曦月那邊的情況，可是屍殊塵這裏卻毫無進展。

  到了第六天，千羽夜終於忍不住了，就在屍殊塵剛回到寢殿變成小孩子模樣時，千羽夜一把拉住他問道：“告訴我，你到底在等誰？”

  “大膽奴婢……！”

  不等屍殊塵將話說完，千羽夜一把拉住他另外一隻手大聲說道：“奴婢見不得城主這樣日日苦等，您說出來，奴婢去將人尋來可好？”

  “靳士，把她給我攆出去！”

  屍殊塵朝著門外大叫，話音都沒落靳士就憑空出現在前殿門外，被同樣站在門外等葉尋攔住了去路。

  “城主，您這樣日日等待是沒有用的的，那裏明明有扇門開著您卻從不出去，您在怕什麽？”

  “混賬東西”，屍殊塵突然變成了成年人的模樣一把掐住千羽夜的脖子，“本城主的事情也是你能管的？”

  千羽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呆住了，用力拍打著屍殊塵的手，可對方似乎真的動怒想要掐死她。

  “城……城主”，千羽夜快要發不出聲音來。

  屍殊塵胸口一沉，將千羽夜丟在地上喝道：“滾出去！”

  “嘩啦……”，千羽夜懷裏的一個東西掉下來地上，是半卷殘書。

  屍殊塵皺了皺眉，伸手撿起翻看了一番。

  “十二天宮……”，他神色突然一變，問道，“說，這本書為什麽會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