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妃端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氣，茶水蒸騰出的霧氣將她的眼睛沾濕了幾分，“雲瑾跟我說，不必再給他看什麽姑娘的畫像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娶妻了。”

  成王妃忙安慰道：“這隻是睿王的氣話而已。”

  慶王妃卻搖了搖頭，“不是氣話。我了解我兒子，他是認真的。”

  說著，慶王妃看向成王妃苦笑了一下，“所以，若是能重來一次，我會同意讓他們成親的。弟妹，辛宥是你的兒子，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你覺得他為了芳菲能堅持到什麽地步，就算他真的一輩子不娶妻，你也無所謂嗎？”

  “我……”是啊，自己從來沒見自己的兒子在哪件事上這麽堅持過，可……

  “弟妹，我希望你別走我的老路，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才知道後悔，可等到這時已經來不及了。我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門第是很重要，可能重要過我兒子去嗎？看著他如今這樣萬事都無所謂的樣子，我心裏實在是難受得很……哪怕他現在跟我說他要娶一個婢女呢，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隻可惜，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娶妻的念頭。”

  見成王妃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模樣，顯然是被自己的話觸動了，慶王妃接著道：“辛宥和雲瑾是什麽樣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害他？難道雲瑾的眼光你還信不過？你信不過他，總該信得過我吧？那芳菲的確是個好姑娘，這幾次相處下來，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她的好。我知道，她離你對兒媳的要求還差得遠，但這都可以慢慢教嘛，你將她教成令你滿意的兒媳的樣子不就好了？”

  從這次之後，成王妃越發頻繁地往來慶王府，而每次芳菲必然都是在的。

  ……

  “哎呀，告訴過你多少遍了，吃飯也要有吃相，別這麽狼吞虎咽的，要慢慢嚼。”

  成王妃看到芳菲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夾了菜吃，像是個餓死鬼一般的，不由嗔怪地搖頭。

  “我實在是餓壞了，您教的規矩我都記著呢，沒忘。我就是太餓了，您等我先墊兩口。”

  成王妃一邊給她盛了碗湯，一邊問道：“怎麽餓成這樣了？”

  “下人一時疏忽，沒看牢母親，讓母親走丟了，我一直在外麵找來著，午飯沒來得及吃。”

  午飯沒來得及吃？這都晚上，她豈不是一天沒吃飯了？

  “小心點，別噎著了，喝口湯。”

  慶王妃在一旁看得明白，弟妹這已經接受芳菲了，這不就心疼上了嗎？

  整整五個月，差不多半年過去了，這未來的婆媳兩個相處的是越來越融洽。也是在意料之中吧，芳菲的確是個惹人喜歡的姑娘，這麽單純善良，在皇室之中實屬難以一見的，便越發顯得珍貴。

  看來，成王府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而雲瑾……

  前兩天，寧國公夫人當著太後的麵問自己有關於雲瑾的婚事，大有要幫忙做媒的意思，被自己給擋了回去。雲瑾什麽心思，自己如今算是徹底看清了，既然是沒可能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去他麵前提起平白地惹他嫌？

  那些人若是有本事，大可以直接去跟雲瑾說，要是雲瑾能答應，那自己肯定備厚禮去致謝。

  ……

  “王爺，宮中急報，皇上有大事要招王爺進宮。”

  項雲瑾剛剛睡下不久，管家就站在外麵急聲通稟。

  話音落下片刻之後，項雲瑾已經披了衣裳從房內走出來。

  “馬已經備好了。”

  項雲瑾點了點頭，已經大步朝王府大門走去。

  此時距離風清漪消失已經三年，這三年內，項雲瑾沒有去找過青女一次，也沒有再去過珍饈齋。他依舊還是以前那個攝政王，忙起來根本顧不上飯時，冷餐冷飯照樣吃，吃什麽也都無所謂，能填飽肚子就行。書房也恢複成了以前的模樣，整潔卻冷森森的。

  打從去年開始，項雲瑾已經開始慢慢放手讓小皇帝自己一個人處理一些朝政之事，所以這次的急報直接送到宮中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這次是出了什麽事情，項雲瑾希望在自己到達宮中之前，皇上自己心裏已經想到對策了。

  空無一人的官道上，隻有一人一馬在奔馳，馬蹄聲顯得格外地孤寂和空蕩。

  早已有皇帝派的內侍在宮門口等著，因為事情緊急，可以不必遵守宮規在宮門口下馬，項雲瑾到的時候，宮門口的侍衛直接放行，項雲瑾得以一路疾馳進宮。

  勤政殿中，小皇帝眉頭緊皺著，攥緊的拳頭微微泄露了他的不安。

  “皇上，睿王來了。”內侍匆匆從外麵走進來，小聲提醒道。

  他話音剛落，就見項雲瑾大步地走了進來。

  “見過皇上。”

  “睿王不必多禮。”

  “你先看看這封急報。”

  急報是八百裏加急剛剛送來的，上麵說，亭陽縣出現了瘟疫，已經死了三十多人了，全都是一樣的症狀。

  這場瘟疫來勢洶洶，一開始誰都沒預料到它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初開始不過是平常發熱的一些症狀，而此時恰逢開春，正是冷熱交替，容易得傷風感冒的時候。

  所以，及時當地的大夫們注意到最近感染風寒的人多了起來，也沒講這件事放在心上，隻以為是普通的風寒罷了。甚至是出現了第一個死者的時候，大家也都沒往那上頭想，直到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死者，才有大夫注意到不對勁。

  但等到意識到這是瘟疫的時候已經晚了，就光亭陽縣就已經有大半的人出現了相同的症狀。亭陽縣的縣令直到事情不大對勁了，連忙上報給了當地的知府，這才有了這封急報。

  “皇上認為該怎麽處置？”

  “首先，應該封城。其次，要派禦醫過去。”

  “可是封城的話，會加劇百姓們的恐慌，他們會認為朝廷這是要拋棄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了。”

  “禦醫會幫他們想辦法的。”

  “可是這還不足以安撫他們恐慌的心。皇上，我請求帶禦醫們去亭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