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就在我們來之前，的確有個受了重傷的女仙被扔了進來。說那女仙……心口流血，仙力已經所剩無幾，這萬妖窟裏的妖怪又都許久未曾遇見外來的活物，而且這次來的還是個神仙，他們就……一哄而上，想要利用女仙的餘下的仙力和仙體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為，女仙初時還奮力反抗，後來……”

  說到這裏，管明哽咽了一下停住了，卻沒有人開口催促他繼續說，甚至希望他不要再往下說了。

  可這話終究還是要說完的，“後來那女仙被眾妖一步步逼到洞窟的最深處，當時那女妖已經血流不止，連站都站不住了。這窟中所有妖怪一擁而上，生恐沒了自己的份兒，待散去時，就隻剩下女仙的一身衣裳了。他們說，衣裳給扔到了洞窟外的深潭之中。”

  這一番話聽完，所有人都沒吭聲，心裏一種無力而又悲傷的感覺湧了上來。姑娘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可是姑娘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卻一點忙都沒能幫上，到底是來晚了。

  “走，去外麵的深潭找找看。”青女率先出聲。

  眾人一起走出萬妖窟，沒走多遠，果然見一深潭，潭水很是清澈，卻深不見底。

  青女站在潭邊，伸手一揮，一件**的衣裳便從水底飛出到了她的手上，因泡在了水中，上麵的血跡已經淡了些，但是仍可見整件衣裳血跡斑斑，可見這衣裳的主人之前已經滿身是傷。

  青女將衣裳攤開，果見心口處有一破洞……

  容英已經絕望，低聲喃喃道：“這確實是姑娘出門時穿的衣裳。”

  青女也是盯著這件衣裳久久不言語，怎麽可能呢？清漪可是上仙，怎麽會如此容易地就死了？當初她到處去找死都死不了，怎至於死在了萬妖窟中？

  “我不信清漪已經死了，她那般聰明，怎知她不是想到了法子脫身？”項雲瑾忽然道。

  “你們方才也聽到了，他們說那女仙被扔進洞窟之中的時候，是重傷，雖仙力已弱，卻還是有些仙力的，我相信以清漪聰慧和能力，就算隻剩這麽一點仙力，她還是能順利脫身。”

  青女不忍拆穿他，她方才已經仔細看過衣服上的破洞，上頭隱隱還有焚天的殘留。

  這焚天就如同人類所用的毒藥，焚天的利害之中就在於它的毒性極強，無論是妖或者是仙，都受它毒性控製。

  仙界早已明令禁止焚天的存在，更是不遺餘力要消滅世間所有的焚天，這些年早就沒有聽聞有焚天的存在了，可是要真的完全消滅哪裏有這麽容易。

  若這傷口是在別的地方，就算真的沾了焚天那還好說，還不定會死，可傷口偏偏是在心口，焚天一如心脈……仙力也救不回來了。

  青女隻有無奈道：“可是我找不到清漪的氣息了。”

  項雲瑾的手漸漸收緊。

  “可是姑娘怎麽會受傷？還被人刺傷了心口這麽重要的位置？而且是被扔進萬妖窟的，以姑娘的本事，就算是蓬梟來了，也不至於會狼狽至此……”

  “難道是……易姑娘？”

  容英低低出聲，這個話她方才就想說了。姑娘是跟易姑娘一起出的門，如今找到了姑娘的衣裳，卻完全不見易姑娘的身影。

  而以姑娘的本事，若真的能傷她至此，多半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或是毫無防備的人麵前。

  若是易姑娘傷的姑娘，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姑娘對易姑娘是完全不設防的，她將姑娘刺傷之後，又將姑娘扔進了萬妖窟。

  可是姑娘對易姑娘這麽好，易姑娘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們兩個又不是一日兩日的朋友，是有幾千年的交情了，當初易姑娘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姑娘的命，如今她們兩個都得安然無恙，不是皆大歡喜嗎？易姑娘還有什麽理由要殺姑娘？

  她實在是想不通。

  何止是她，青女、管明這些對風清漪和易遙之間感情知之甚深，更覺不可思議，怎麽可能是易遙殺的清漪呢？她們兩個之間的感情那麽好？易遙為何要殺清漪？

  可是除了易遙之外，真的想不出第二個可能了。

  “你們且等一下，我還有另外一個法子。不過這個法子，我得先回去一趟，見一見老君，向他討個東西。清漪到底死沒死，便……能見分曉了。”

  青女離開，管明他們就地等著，心裏不斷地默念：姑娘沒死，姑娘肯定沒死。

  可那種不祥的預感卻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都這樣了，姑娘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在漫長的等待之中，青女終於回來，手裏拿著一盞蓮花燈台。

  “這叫引仙燈。若是風清漪還活著，將她隨身之物點燃，物燃盡，燈也隨之而滅。而若是風清漪已死，物燃盡而燈不滅，倘若元魂還在，元魂定會尋燈而來，或還可有一線生機。但若……”

  後麵的話沒說完，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若是連元魂都不在了，那便什麽都沒有了。

  風清漪的衣裳自然算是她的貼身之物。

  燈燭微弱，青女將手中風清漪的衣裳靠近燭火，頃刻既燃，所有都屏住了呼吸一般瞧著那火燭，隻見它搖搖曳曳一直燃著，火舌將風清漪的衣裳一點點地卷進去。

  等了良久，衣裳終於燃得隻剩下一點了，所有人的心都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兒，隻希望等衣裳燃盡了，這燈便滅了。

  項雲瑾沒有意識到，他手中握著的劍鞘，已經隱隱顯現出五個手指的弧度，乃是他太過用力所致。

  隻剩一點了，最後一點……

  青女的手都在發抖。

  最後一片衣角燃盡，燈，滅了。

  管明立刻激動道：“它滅了，滅了！姑娘還活著。”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青女也是緩緩垂下自己的手，整個人放鬆下來，“是，清漪好活著，萬幸。”

  是啊，她是清漪啊，哪裏那麽容易死去。

  可是清漪在哪兒呢？為什麽自己絲毫尋不到她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