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風清漪眸色沉靜地看著項辛宥，“他從一開始也不覺得自己後來會成為一個混蛋。”

  風清漪相信尤柏聰當初對容英的確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費那麽大的力氣、排除一切困難將她娶回家。隻是這種強烈的愛，在後來的相處中慢慢消磨掉了，若他們隻是普通的夫妻還好，可偏偏容英是隻妖，而尤柏聰心裏又很清楚此事。不管是出於害怕也好、擔憂也罷，容英身為妖物的這個事實在他心裏漸漸變成了一種負擔，而且這個負擔越來越重，他還是對容英疑神疑鬼。

  也許，那個時候，他對容英還是有愛在的，隻是對容英的疑心也已經深深根植在他的心中了，而這種疑心越來越重，最後隻能殺了容英，他方能安心。也許在他的意識裏，他認為容英早晚有一天會將他給殺了。

  項辛宥氣惱，她竟然拿自己跟那個渣男比！

  “那你為何不懷疑將來雲瑾會變得跟他一樣？”

  風清漪略一思忖，“我雖不相信項雲瑾將來會變得跟他一樣，但我已做好了這萬分之一可能的準備。但是芳菲跟我不一樣，她甚至比容英還要單純得多，我不認為她承受得起賭輸的後果。”

  “當然，這也都隻是假設，畢竟芳菲如今還並未對你上心，而且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對你上心，我也隻是想要未雨綢繆而已。”

  這致命一擊氣得項辛宥幾乎要吐血，“那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發誓嗎？我現在就可以。”

  她不能就這麽一口斷定自己和芳菲的未來。

  “項辛宥……”風清漪打斷他的激動，“本來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你的，但，如今看來告訴你提前知曉，或者還比較好一些。”

  “什麽事？”項辛宥見她如此嚴肅，也心知她要說的不是什麽小事。

  “我看過姻緣簿上有關於你的姻緣，你姻緣線另一頭牽著的，並不是芳菲，而是另外一個女子，而且我已經找到那個女子，還去偷偷地瞧過她了，她是個好姑娘。”

  項辛宥愕然，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自己姻緣線所牽之人竟不是芳菲，難道自己跟她注定有緣無分？

  見項辛宥半晌說不出話來，風清漪也有些同情，隻有安慰道：“可能你們兩個真的沒有緣分吧，那個姑娘還挺好的，應該也是一段好姻緣。”

  “你確定沒看錯嗎？”他不信自己跟芳菲之間的結局是有緣無分。

  風清漪搖頭，“我確定沒看錯。”

  “我能知道那個姑娘是誰嗎？”

  風清漪又是搖頭，“告訴你有這麽一個姑娘的存在，已經屬於泄露天機了，更多的我也不能再說了。所以，你該知道，為什麽我不想讓你跟芳菲之間再有糾纏了吧？”他們兩個之間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再這麽糾纏下去，兩個人都會受傷。

  項辛宥走出珍饈齋的時候，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好像魂兒都不在了。管酈看得納悶，從未見過成王世子這般。

  芳菲也納悶，以前世子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跟自己打聲招呼的，今日怎麽沒吭一聲就走了。

  見得風清漪從後院兒裏走出來，等在大堂中欲要跟她告別的容英牽著自己兒子的手站起了身來，“這幾天多謝風姑娘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風姑娘盡管開口，我定當義不容辭。”

  風清漪笑了笑，“不用這麽嚴肅，以後我若真有什麽事情找你幫忙，那我肯定不會客氣的。”

  容英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多打擾風姑娘了。”

  “你們要走？”風清漪詫異，“你如今妖力還很弱，要是不小心遇上個道士，你們母子兩個八成是應付不來的。孩子就這麽跟你一起離開，也太危險了。這樣吧，你們母子兩個就先在珍饈齋住一陣兒吧，等恢複了妖力之後再走。”

  容英感激之餘也有些顧慮，“這是不是……太打擾了？”

  芳菲在一旁輕快地開口：“沒什麽打擾的，我們都是被姑娘收留的妖，也不缺你們兩個的位置。”

  風清漪也是笑著道：“不過，我們珍饈齋也不養閑人，做飯、打雜、燒火、洗碗、買菜、算賬、進貨……這些事情總是要選一樣做的。”

  “至於你呢……”風清漪俯身看向尤洛，“你就跟樂賢一樣，平常念書寫字、靜坐修煉，閑的時候在大堂裏幫幫忙就行了。”

  說著，風清漪朝著樂賢招手示意他過來，而後對著尤洛道：“這就是樂賢，以後你跟著他就行。”

  容英謝過風清漪的好意，也便留了下來。

  之前幾天她都在昏迷，對珍饈齋的事情也都不怎麽了解，如今幾天下來也都混熟了，原來這裏從跑堂到廚子全都是風姑娘收留的妖，也虧了風姑娘這麽大膽，敢在天子腳下、如此繁華之地開這麽一間食齋。後來又從管酈她們的暗示中，明白了風清漪的身份，更是詫異了許久。

  風姑娘身為一個上仙，卻護著他們這些妖怪，這實在叫人意想不到。

  不過這些加起來也沒有她身為一個上仙卻即將嫁給一個凡人更叫人震撼。

  住進來之後，她也見過幾次那位睿王，的確是人中龍鳳、氣質非凡，跟風姑娘站在一起著實般配得很。

  隻是在經曆過一場跟凡人的婚姻之後，她對所有凡人男子都已經不再信任，暗暗覺得以風姑娘的身份，嫁一個凡人實在是可惜了。

  不過風姑娘不像自己，就算睿王以後真的像尤柏聰那樣變心了，風姑娘應該也不至於會搞得像自己這麽狼狽。但她私心裏還是覺得，風姑娘就應該嫁給這個睿王，當初尤柏聰對自己由何嚐不是很好？自己又何嚐不是相信他會一直深愛自己，可結果……卻弄到了這般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但是她心裏也明白，有些事情，縱然你看得通透，卻未必做得到，就像是自己明明知道尤柏聰騙自己喝下符水，想要自己死，可自己還是不忍心報複他，這便是心不由己。

  正想得出神，隻見管明匆匆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她站在櫃台前，便是急聲問道：“姑娘呢？”

  “在樓上，怎麽了？”

  “姑娘一直想要找的東西，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