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濃情蜜意，如今都化成了一把把刀子紮在自己身上，當初的誓言有多動聽，如今的傷害就有多殘忍。

  “既然都已經來了，前仇舊怨，便坐下來一起說開吧。”

  項辛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她說這話時看自己的那一眼是故意的。

  “他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妖？”風清漪看向神色難免幽怨的女子。

  “是，在他第一次向我表明心跡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他說過了。”本來是想著能把他嚇退的，沒想到過了兩天他又來找自己了，還跟自己說他不在乎自己是妖，他是真心喜歡自己，想娶自己，就算自己是妖，也不會改變他的心意。

  “可你身上沒有一絲妖氣，你是怎麽做到的？”這一點在風清漪剛見到她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隻不過一直都還沒機會問。

  “淨妖池。”她輕輕吐出三個字。

  在場除了風清漪之外，另外兩個男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隻看到風清漪微微變了臉色。

  清冷的目光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似冬日裏最刺骨的冰碴，“你知道一個妖進了淨妖池，意味著什麽嗎？”

  “那是九死一生，能活著出來算是天大的幸運。”

  看到男人臉上詫異的神情，風清漪便明白，原來他是不知道的。

  “你還真是傻。”這話風清漪是對那個花妖說的。

  花妖苦笑了一下，無奈道：“不管是人還是妖，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總會有些頭腦不清楚。”

  項辛宥不解，但想到芳菲也是妖，不由問了一句，“這淨妖池是什麽地方？”

  “淨妖池是淨化妖息之處，若是能活著從淨妖池出來，便能妖息盡除，不至吸取凡人身上的陽氣。”

  “這世間大多數的妖，若是跟凡人呆在一起久了，便會不知不覺地吸取他們身上的陽氣，進而影響凡人的陽壽。而她為了你，去博了那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活著出來是她的幸運。如今你卻要殺了她，當真是個沒良心的。我可以十分確定地告訴你，她雖為妖，但手上幹淨得很，沒有沾過一條人命。”

  女子感激地看了風清漪一眼，“不必跟他說這麽多，如今他對我已經完全沒有了信任，我之前跟他解釋過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信。”

  而後，她將漠然的目光落在自己丈夫的身上，“我們和離吧，或者你休了我都可以，我無所謂，但洛兒必須得跟著我。就算你強行把他留在你身邊，以後你也會像現如今懷疑我一樣去懷疑他，既然如此，還不如就讓他留在我身邊。他身上流著我的血，也算是個妖，如今的你想必也不想要這樣的兒子，反正你還年輕，以後還能再有孩子。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當初自己是怎認識他的呢？

  那個時候自己在山中修煉，而他是個剛在武林中冒頭的年輕俠客，那時的他還年少輕狂，一路追著一夥盜匪到了山中。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那幫盜賊的實力，敵眾我寡之下，受了傷。

  那幫盜賊不肯放過他，眼見著他要逃，便在後麵緊追不舍，偏就那麽湊巧，他逃到了自己修煉的山洞中。

  當時他一定很詫異為何自己一個女子會孤身出現在山洞裏，但當時已經來不及問，因為自己示意他閉嘴別出聲。

  他兩個就聽到那一幫盜賊自山洞口經過，卻很快離去，沒有發現他們。

  他以為這是他們運氣好。其實他哪裏知道，不過是因為自己在洞口施了障眼法，瞞過了他們的眼睛而已。

  危機過去之後，他果然開口詢問為何自己一個女子會孤身出現在這山洞中。自己就隻好扯謊說，自己是來采草藥的，走得累了，便進來這山洞歇歇腳。

  他倒是也沒懷疑，隻是說這裏荒郊野嶺的，恐怕不安全，待會兒他可以送自己出去。

  自己當時心說，他本人都已經傷成這樣了，怎麽還有功夫管自己？但若是拒絕未免顯得也太可疑了，隻好點頭答應。

  幸好自己為了方便，之前曾經在附近的鎮上置下了一個小宅院，待會兒可疑說自己家就住在那裏了。

  因為那夥兒盜匪還在外麵逡巡，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出去，自己見他血流不止，便用隨身帶著的帕子幫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

  一直到過了好久，外麵沒有一點動靜了，自己才隨他一起走出山洞。

  他也強撐著身子，送自己回了鎮上的宅子。本以為就此罷了，以後也不會再見。

  可他送自己到了家門口之後，竟然撐不住昏了過去。自己沒法子，隻要將他拖進屋裏去，又找了大夫給他處理了傷口。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醒來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家中隻有自己一個人，頓時就紅了臉，問自己將他收留在家中，會不會影響了自己的清譽。

  自己本就不是凡人女子，哪裏會在乎這些？當即就告訴他說沒關係，小事一樁。

  可他卻十分不好意思，覺得愧對自己。自己費了好大功夫，才終於說服他不用放在心上。

  他怕會影響自己的聲譽，堅持要立即離開，自己也沒阻攔，他雖傷得重，但終歸不會死就是了，他要走就走罷了。

  本來自己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是萍水相逢，偶然有了這樣的緣分，以後也再不會見麵。

  可是哪知道，從那之後過了沒幾天，他又來了，還給自己送了一些吃的用的，著自己一個人住恐怕是不方便。還給自己打水、燒火……

  其實那個時候自己就是有些感動的，因為看他的穿戴和言談舉止，應該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公子，那些雜事他做起來都很生硬，卻還很努力地去做。

  自己是妖，本就不能跟人太過親近，自己委婉地跟他表示，以後不用再來了，可是到了下一次他還是會再來。

  直到有一天，自己終於下了決心，跟他說，以後千萬不要再來了，這樣的確會影響自己的清譽，左鄰右舍都已經開始在議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