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散發的惡臭讓風清漪忍不住皺了下鼻子，已經發了瘋的犯人，估計這些獄卒們也都是能不管就不管她了，裏麵簡直成了衝蠅的聖地。

  “你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嗎？因為不甘心。有的時候不甘心並不是一件壞事，它也能成為一種激勵，但是在感情上，不甘心的結果通常都是糟糕的。你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她的……”風清漪停了一瞬，才接著道：“報應。”

  這時候原本一直安靜呆在床上的欒心逸忽然注意到了她們，她忽然翻起身來，齜牙咧嘴地朝她們兩個撲過來，似野獸一般凶狠，就連吳晴這樣在軍營裏長大的女子都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欒心逸哪裏還有一點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頭發披散著都打結了，身上的衣服已經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身上散發著難聞的臭味。跟千金小姐一點兒都搭不上邊兒。

  風清漪以憐憫的目光看著欒心逸，“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皇宮裏，那時她陪著靜太妃在宮中小住。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看起來落落大方，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進退有度。隻可惜，她太執著於不屬於她的東西了，以至於後來跟魔鬼做了交易，最終卻葬送了自己。”

  吳晴盯著在牢房裏焦躁亂竄的欒心逸，心頭陣陣發緊，她總覺得風清漪這些話暗含了旁的意思。

  就在她心中暗自疑惑的時候，風清漪轉過頭來，含笑看著她，“這個故事聽起來是不是覺得有些熟悉，欒心逸跟魔鬼做了交易，你呢？吳小姐，你又跟誰做了交易？”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莫名地令人背脊發涼。

  說完之後，風清漪也不等吳晴的回答，直接轉身就往外走去。她實在是受不了這裏麵的氣味兒了。

  走出大牢之後，風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氣，深秋的風攜裹著淺淺的寒意被吸入她的肺腑之中，衝散了方才在牢中的那股濁氣。

  吳晴緊跟著從後麵跟了上來，神情已經不似剛開時那樣坦然了。

  “走吧，我們去喝茶，去去身上從牢裏沾染上的味道。”

  坐在茶室之中，相比較方才刑部大牢那股難聞的味道，簡直是天壤之別。

  常年熏染出的茶香，讓著滿室之中皆充盈著清氣。

  風清漪取了爐子上的水壺親自動手沏茶，以前實在無聊的時候，她就會用沏茶來打發時間，沏好了自己也不喝，要麽給管酈他們，要麽直接倒掉，如今倒是不再那麽做了。

  “吳小姐你最近跟項雲瑾之間的巧合都快能寫成一本書了，在外人看來，或許這是你們兩個之間格外地有緣分，可吳小姐……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這跟真正的緣分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吳晴眼睛看向一旁的小火爐，“我不明白風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風清漪含笑搖了搖頭，“我以為在看到欒心逸的下場之後，吳小姐你能坦率一點。說實話，我一點都不介意別的女子喜歡項雲瑾，像他這樣出色的男子，有人喜歡他那可太正常了。我甚至能理解，你在他麵前拚命地表現自己，畢竟誰不想得到自己喜歡的男子的青睞呢。可是吳小姐，耍手段改變項雲瑾的姻緣線，這就有些下作了吧？”

  “我以為，將門之女乃是雷厲風行、光明磊落之輩。合該愛憎分明、拿得起放得下，不為誰卑躬屈膝，也不為誰喪失原則。她們疏朗豪氣，不像那些閨閣千金囿於深宅大院之中，所見所聞不過方寸之間，就連眼界也隻在方寸之間。她們是不一樣的，她們的目光更開闊，心胸更寬廣，不該為男人而丟棄本來的風骨。吳小姐，我本以為你也是如此，可是……你未免叫我太失望了。”

  吳晴低著頭良久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風清漪沏好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麵前，“擅自改動旁人姻緣，後果會如何，你知曉嗎？”

  惹怒了月老，她下幾輩子都別再想有美滿的姻緣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吳晴放棄掙紮，終於抬眸看向風清漪。

  “我自有我的法子。你沒聽外麵的那些人說嗎？我這個人邪門兒得很，會奇門遁甲、仙法道術，想要知道這個並不難。”

  “是，我承認，有個道士幫我做了個陣法，說是可以將睿王殿下的姻緣線與我牽在一起，這樣的話，無論如何，睿王殿下都是要娶我的。”

  風清漪注意到，吳晴說這些話的時候，麵上神情有些難堪，或許，這並非是她的主意。

  “能跟我詳細說說是怎麽回事兒嗎？是你主動去找的那道士？”

  “不是。是有一次我從一個布莊裏買布料出來，偶然間遇到了一個道士。他說……他聽說了我和睿王殿下的事情，而且他跟你有過節，所以想要幫我。我問他要怎麽幫我，他就說可以設陣更改睿王殿下的姻緣線，不管睿王殿下的姻緣線原本所牽的人是誰，他都能將殿下的姻緣線改牽到我的身上來。”

  當時他說的言之鑿鑿，而自己也的確是心動了。而且他說，什麽都不用自己做，甚至不用付給他銀子，隻要自己乖乖配合他就好。自己也就答應了。

  本來自己以為不會有什麽用，哪有這麽神奇的事情。然而，後來的一切都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從那天之後，自己似乎總是能湊巧跟睿王殿下遇見，那次在馬場也是，誰也沒料到成王世子能把睿王殿下給請來，結果他就真的來了。

  再後來，慶王妃竟帶著聘禮上門來提親，那個時候自己就明白那個道士所言不假，自己好像真的跟睿王殿下之間產生了某種緣分，總是會糾纏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這麽做究竟是對還是錯，本能地想要去逃避，誰料到，風清漪竟知道了這件事，並且找上了自己。

  “這個道士是誰？”要說跟自己結仇的道士還不少，自己一時真不想起會是哪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