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情，風清漪是聽芳菲告訴自己的。在刑部，沈康寧承認了自己跟如今的夫人早已相識的事實。

  他們兩個也從來沒有忘記當初小時候的初見，後來就是因為這個，二人才開始來往起來的。不過那時候，害怕被家裏人知道，兩個人就偷偷地私下來往，就連兩家的父母都不知曉。

  沈夫人的父母也是後來因為自己的女兒懷了身孕，才知曉了她和沈康寧的事情，足以可見他們兩個當初瞞得有多好。

  兩個人本來商定好了要跟家裏人提及此事，盡快將婚事定下來。可是沒想到沈康寧的父親突然病故了，後來沈康寧忙著處理自己父親的後事，又忙著接手醫館裏的生意，這件事也漸漸擱置了下來。

  但是當時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兩個遲早都是成親的。

  可是沒想到後來沈康寧遇到了裴家小姐，更沒想到名門出身的裴家小姐竟看上了沈康寧。

  沈康寧坦誠，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是真的對裴小姐動了心的，當然除真心之外，其中又夾雜了多少利益的考量，隻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當裴家透露出想要把裴芸嫁給他的意思之後，他機會沒有絲毫猶豫，這麽好的婚事，為什麽不答應？千金小姐為妻，又有一個名門嶽家做靠山，自己就不用在一個小醫館苦苦掙紮了。

  但是當時滿心沉浸在天降餡餅中的沈康寧，卻完全忽略了跟自己青梅竹馬的那個女子。

  當她氣衝衝地找上門來，沈康寧早已被喜氣衝得暈暈乎乎的神智才算找回了些。

  像沈康寧這樣善於偽裝的人，想哄住一個一心拴在他身上的女人並不難，總之，他一番花言巧語，讓他的青梅竹馬相信了他跟裴家小姐的婚事隻是權宜之計，等穩住了家中的生意之後，就立刻跟裴家小姐和離，改娶她做正妻。

  女人竟也傻傻地相信了，騙自己說，什麽恩愛夫妻，那都是外麵人不知情瞎湊熱鬧，康寧他心裏的人一直都是自己，不過是騙裴家和裴家小姐罷了。

  一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一個未婚女子有了身孕，這要是被人知道了，簡直是奇恥大辱。她沒辦法，隻好找到沈康寧商量，結果沈康寧勸她把孩子給打掉。又是一番花言巧語，無奈之下，她隻能同意，可自己心裏又十分忐忑，隻好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父母。

  自然少不得挨一頓臭罵，最終還是喝了紅花，孩子沒了，她自己也是勉強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偏偏又聽說了裴芸懷了身孕的消息，當時悲憤不已，隻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感到不值。

  失去孩子之後，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一時大喊一時大叫。後來終於忍不住，跟著他們一家人出城去了那山莊，她原本是打算悄悄將裴芸給綁走的，可是沒想到那天正巧沈康寧的醫館裏出了事。她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主意，當即快馬加鞭奔回京城，買了迷藥，然後用銀子混進了山莊，在他們的飯菜裏下了藥，一把火從柴房燒起來……越燒越旺，卻沒有人起來逃走

  隻是她也沒想到她最想弄死的裴芸，卻活著逃走了。

  她和沈康寧兩個人都以為裴家人都已經死了，沈康寧不知是為了保全自己還是保全自己的青梅竹馬，當下就決定將這山莊給燒個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盡管他知道放火的人是誰，可也一直都緘默不言。

  而這件事好似將他們兩個更緊密地拴在了一起，沈康寧許諾了她一個期限，五年後娶她，而他也做到了，五年後他果真娶了她。

  兩個人的感情不能說不好，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彼此之間總難免有些防備，後來府裏又鬧鬼……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並不是鬧鬼，而是裴芸根本就沒死。

  “裴小姐真的很慘，當初要不是喜歡上了沈康寧這麽個人，估計現在也還是個養尊處要把家產還給裴小姐，裴小姐沒全收下，隻留了一小部分，說是要離開京城，這些就足夠她過下半生了。不過，世子說，裴家的那些人也不是真心想給，若裴小姐真的要全都收回去，隻怕這官司還有得鬧呢。”

  風清漪搖了搖頭，“裴小姐大概是累了，不想再折騰了，隻想安安生生地過完下半輩子。”

  像她如此經曆過的人，大概也隻圖一個安生了。

  “隻可惜沈府沒有真的鬼，我這功德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積滿呢。”

  “要不，我過幾天帶你離開京城去別處轉轉？”

  “好啊，我想去南邊，東邊也行。”

  這時管酈走了過來，“你以為你出去遊玩呢？”

  “啊，對了，我有件事忘了，世子說，改天跟我們借個地方，請京城最有名的戲班來我們珍饈齋唱戲。”

  管酈搖頭笑了笑，世子此舉分明是為了討好芳菲。

  風清漪支著下巴點頭，“行啊，有人請我們看戲，我有什麽不同意的？酈兒，記得跟我們的客人說一聲，世子要在這裏請打大家看戲，能來的都可以來。”

  項辛宥掏銀子，自己收銀子，當然是求之不得。

  ……

  “明天項辛宥在我們珍饈齋請大家看戲，你要不要來？”風清漪剝了個柑橘抬腳便坐在了項雲瑾的書桌旁。

  “明天什麽時辰？”

  “他說要唱一天。”橘瓣拋進嘴裏。

  “嗯……那我晚點過去，大概……申時。”

  “那時我可不保證還有座兒了啊，有人請看戲，那明天珍饈齋的位置肯定都坐滿啊。”

  “你有座兒就行了，到時……”項雲瑾長臂一伸，將風清漪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風清漪也便不動了，老老實實在項雲瑾的懷裏呆著，一邊吃著柑橘，一邊跟項雲瑾隨意地聊了起來，“你聽說過這個春喜班的當家花旦嗎？她很有名的。”就連不怎麽聽戲的風清漪都知道她。

  項雲瑾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皺了下眉頭，旋即點頭道：“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