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漪捏了隱身訣，悄無聲息地進到主屋內。

  屋裏沈康寧和他的夫人分坐在木榻的兩側，中間隔著一方四腳紅木小幾，兩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大好。

  “我早跟你說了，我們搬出這裏，再另置個宅子住，你非是不肯，結果現在倒好，她果真鬧將起來……”

  沈夫人的神情和語氣之中皆是埋怨。

  “我不是一再跟你說了，不能搬出這裏的理由？”沈康寧的臉色陰沉，跟平日裏見到的一貫笑顏親和的他完全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

  沈夫人忽然發起怒來，“什麽理由？你就是為了你的麵子！為了你的麵子，你讓我……”

  沈康寧臉色驟變地打斷她，“住口！知道家裏鬧鬼你還亂說？不怕她聽到嗎？”

  沈夫人頓時沒了氣焰，緩緩有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幾分驚懼。

  “那我們要怎麽辦？她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過一個已經死了人而已，陽間本來就不是她該呆的地方，今天道士不也來做過法了嗎？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地府了。”

  “可是那道士也說沒尋到我們家有鬼的蹤跡啊。也不知道飛雲觀的道士靠不靠譜，要不……我們去找找別的道士？或者……找珍饈齋的風姑娘試試，她連洪水都能控製，捉一個鬼對她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吧？”

  沈夫人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不能找她。她太精明了，我擔心……”

  擔心什麽，他沒有接著說下去。

  夫妻兩個人似乎忌諱有什麽話會被家裏的那隻鬼聽到，話語裏多有遮掩之處，很快便不再討論，隻說等幾天看看情況，若是道士已經將鬼給驅走了，那自然是好，若是沒有，那便再想其他辦法。

  風清漪見夫妻二人睡下了，也便離開了這房間，又是在整個沈府轉了良久，方回到睿王府。

  沒想到都這個時辰了，項雲瑾還在等著她。

  “你明日不上早朝嗎？還不睡？”風清漪說著，走到燭台前，拿了剪刀剪掉燭花，屋子裏光瞬間亮了一些。

  “好奇你在沈家都發現了什麽，一時也誰不著，就來這裏等著了。”

  說起這個，風清漪一臉神秘地對項雲瑾道：“別說，這一趟我還真瞧出了一些貓膩。”

  風清漪將自己聽到的有關沈康寧和他夫人的對話一一告訴了項雲瑾，並道：“你說，這沈康寧要真的跟他的先夫人感情很好，就算如今沈府裏的這隻鬼真的是他先夫人，他也不至於用這樣口吻提起她吧？反正我從他的話裏，是沒有聽出一點他對他之前那位夫人的感情來。”

  “而且他如今的這位夫人說，她不會放過我們的，‘放過我們’這三個字難道不耐人尋味嗎？”

  想來，這二位當年肯定是一起對那位裴小姐做過什麽的。

  這就有意思了，因為所有人都說，沈康寧是在其先夫人逝世五年之後才結識了如今的這位夫人並且娶了她的，可從這位沈夫人的話裏聽來，他們兩個很可能是在先沈夫人出事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

  但她的話說得並不明白，眼下風清漪也隻是揣測而已。

  “還有，沈康寧之所以沒找我去他家捉鬼，是因為覺得我太精明了，害怕我瞧出什麽，你說這不是心虛是什麽？我琢磨著，當年那場大火啊，說不定並不是什麽意外。”

  “你想查查看？”

  “至少我想知道，沈康寧跟他如今的這位夫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究竟是在先沈夫人出事前，出事後。”

  風清漪盈然一笑，湊近項雲瑾，“查底細這種事情還是你的那些手下在行，我想借用一下，行嗎？”

  項雲瑾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那你要什麽來做謝禮？”

  “這個！”

  風清漪湊上去親在了項雲瑾的唇上，項雲瑾一把將風清漪抱在腿上坐下，加深這個吻，卻突然感覺下唇一痛，接著風清漪就退開了。

  卻原來是她狠狠咬了一下，項雲瑾用拇指抿了一下被她咬傷的地方，有血沾到了拇指指腹。

  風清漪笑著看他，“不知明天早朝時，那些大臣們見了你嘴上這傷會怎麽想，你說你這一貫正經的形象會不會在他們眼裏一下子崩塌？”

  “自從遇到你之後，我的形象崩塌得還不夠徹底嗎？”

  “行了，你走吧，我要睡了。”風清漪將項雲瑾拉起來推出門去。

  “利用完了就丟？”項雲瑾玩笑道，卻也任由風清漪將自己推出門外。

  “我這不是擔心你明天沒精神上早朝嗎？趕緊去睡。”

  項雲瑾這幾天都挺忙的，而他發現這幾日清漪似乎也很忙，晚上似乎都來不及陪自己吃飯，可她這忙前忙後的，也不跟自己說都在忙些什麽，神神秘秘的。

  而就在這幾天裏，沈府鬧鬼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這日大白天的，沈府裏就有好多人看到先沈夫人在府裏的遊廊上走，這可不同於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移動的物件，還有沈夫人庫房裏鎖著的那些遺物，而是實實在在沈夫人的模樣。那樣青天白日的，連她頭上戴了什麽發飾都看得一清二楚。

  沈夫人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一起被嚇暈的還有好幾個府裏的婢女，而任他們如何慌亂，先沈夫人的魂魄絲毫不為他們所驚擾，好像完全聽不到周遭的聲音似的，一直往後院主屋的方向走。

  當時沈康寧也在家中，親眼目睹了鬼魂現身，雖不像沈夫人一樣當場被嚇暈了過去，但也是麵色慘白，緩了好半天才緩過這個氣來。

  卻不知這個時候，束玉已經功成身退，跟風清漪匯合。

  “你這麽做有意義嗎？就算是平常人看到有亡者現身，那都是要被嚇壞的。你看，那些伺候的下人們不也都很害怕？這也不能說是因為他們害了之前的那位沈夫人而心虛吧？”

  風清漪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我托你做這場戲可不是為了給他們夫妻兩個看的，是給……另外一個人看的。”

  “另外一個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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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兩章，後兩章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