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瑾良久沒說話，霍欣已經死了？那師父他……

  “師父他年事已高，我真不知他能不能承受這個真相。霍欣是他的長孫女，別看他表麵嚴肅，但對霍欣從來都是寵愛有加，拿霍欣當掌上寶都不為過。就算後來又得了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可是師父他最疼愛的仍是霍欣。”

  大概是因為他以前沒能好好陪過自己的兒子，當霍欣出生的時候，他恰好已經安頓了下來，所以想在霍欣的身上把虧欠自己兒子的都給彌補回來，便把所有的疼愛都給了她。

  正是因為對這個孫女傾注的感情最深，所以就算後來有了別的孫子孫女，在師父心裏，還是長孫女霍欣最重要。

  要是叫他知道真正的霍欣已經死了……真不知道他心裏該會有多難過。

  縱然理智如項雲瑾，都不忍將這個殘酷的事實道出。

  風清漪又何嚐不同情那個性情疏朗的霍統領，可是……

  “早晚都是要說的，已經瞞不了多久了。我觀察那鏡子力量已漸弱，她道行淺薄，撐不起這麽長時間的消耗。那天你跟霍統領他們出去宴飲，回來之後說你當時眼睛看東西模模糊糊的，我想大約是受了她的影響。我看她大概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等到那時霍欣已死的事實，就算不想說，霍統領也會知道的。但我也覺得讓他突然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大好，或許……我們可以讓霍統領自己慢慢意識到自己孫女霍欣的不對勁，總好過讓他這一下子突然得知真相。”

  “我再想想吧。”

  霍統領是項雲瑾的師父，師徒二人感情頗深，對於要怎麽讓他知曉這件事，項雲瑾心裏不免有些猶豫。

  但對於項辛宥，項雲瑾倒是雷厲風行，當天就在他家裏堵到他，告知他此事。

  “胡說八道，欣兒怎麽可能是什麽……鏡子？她就是欣兒，一個活生生的人！”

  項辛宥的反應要比項雲瑾想象中的大很多，簡直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了。項雲瑾這才明白，自己遠遠低估了辛宥對霍欣的上心程度。

  “可她就是，真正的霍欣已經死了。是那隻鏡妖占了霍欣的身子，清漪不會看錯的。”

  項辛宥氣得臉上通紅，“她怎麽就不會看錯了？她又不是神仙，怎麽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我要跟她當麵對質！看她再怎麽胡說八道。”

  項辛宥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霍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霍欣，而是一隻……鏡妖……這一定是風清漪搞錯了，一定是！自己跟她說話、看她飲酒吃菜，那分明都是一個人會做的事情，她怎麽就是妖了？絕對不可能！自己要去找風清漪說清楚，讓她當著自己的麵承認，是她搞錯了。

  項辛宥不管不顧，飛身上馬就直奔睿王府而去。

  風清漪正坐在窗前仔細觀察著瓶中遙兒的魂魄，突然就聽得門外咚咚響，分明就是有人在用拳頭砸門，這麽迫切地來找自己，不是項辛宥還能是誰？

  風清漪將元瑩瓶收好，然後走去開門，門外的項辛宥因急切地趕過來，還沒能喘勻一口氣，看著風清漪的那雙眼睛裏滿是質疑，“你憑什麽說欣兒是妖？她不是！”

  盡管這句話說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但是裏麵夾雜的憤怒卻是結結實實傳達了出來。

  風清漪隻是淡淡地看著他，“霍欣當然不是妖。”

  項辛宥聞言一愣，心想難不成是雲瑾方才是在故意耍自己。

  可是他一口氣還沒鬆開，就又聽得風清漪道：“可是你眼下看到的霍欣已經不是真正的霍欣了。”

  “你胡說！”

  “盡管很難讓人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真正的霍欣已經死了，他們在山坡下找回來的已經不是霍欣了。”

  “你有什麽證據？”

  這時候，項雲瑾也趕了回來，伸手拍在項辛宥的肩上，“辛宥，你冷靜一點。”

  風清漪這時方讓開身子，讓他二人進到房間裏，“我們進來再說吧。”

  項辛宥坐下之後，風清漪給他倒了杯茶，他接過之後，卻並未喝，隻是拿在手裏。

  “霍統領說，自從那次霍欣受傷回來之後，以前的事情都不大記得了。其實並不是霍欣不記得，而是那鏡子她根本就不知曉這些事情。我想她應該是霍欣身邊的一麵鏡子，大概是能隨身帶著的那種。那天她跌下山坡的時候，身上也應該是帶著它的，所以它才能在真正的霍欣死了之後，進入霍欣的身子，成為她。“

  “若是你想要證據……你可以去找霍欣身邊伺候的婢女問一問，看看霍欣出事的當天她是不是帶著一麵鏡子，等她被找回來之後，那麵鏡子是不是不見了。”

  項辛宥眼下隻是默默聽著不吭聲了。

  風清漪知道，他是已經開始懷疑，不再堅信自己看到的事真正的霍欣了。

  這孩子也是可憐，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狀況。

  “你可以仔細回想一下，難道這兩天你跟霍欣相處，就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麽怪異的地方嗎？或許霍統領和霍欣的哥哥能看得更清楚一些。”隻不過他們根本不會去往別處想罷了。

  良久之後，項辛宥才站起身來，將一口未動的茶放在桌上，看著風清漪道：“明日，我會去問的，若果真有那麽一麵鏡子……”

  剩下的他沒有接著往下說，風清漪知道他此時心裏定然很不好受。

  項辛宥離開之後，風清漪看了看他沒有動的那杯茶，對項雲瑾道：“我也需要跟那麵鏡子好好談一談了。”

  翌日，風清漪、項雲瑾和項辛宥三人一起來到霍宅。

  風清漪說有些話想單獨跟霍欣說，所以二人去了後花園，而且還特意把霍欣的侍女給支開。

  這也給了項辛宥試探真相的機會。

  “你在霍小姐的身邊伺候多久了？”

  “回世子的話，八年了。”

  “自從你家小姐受傷之後，你有沒有覺得你家小姐有什麽……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