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項雲瑾稱呼身旁的女子為‘清漪’的時候，這位知府大人就已經了然此女子究竟是誰了。盡管遠離京城，睿王殿下的這件桃花韻事卻也是被百姓們一直津津樂道的，自己自然也是有所耳聞。

  聽聞睿王殿下上元節拋下今上和太後他們，獨陪一女子逛街賞燈，足以可見此女子在王爺心中的地位。而那位女子的名諱，自己也是聽聞過的，正是姓風，名清漪。

  這位知府大人心想，睿王殿下的身邊還不至於有兩個同叫‘風清漪’的姑娘的吧？既然如此，那這位清漪姑娘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清漪姑娘’了。

  早就聽聞這位清漪姑娘懂得一些仙術道法，當初之所以跟睿王殿下相結識，就是因為睿王殿下中了邪，請她出手驅邪。後來也是在睿王的引薦下，她還去過宮中捉妖。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位清漪姑娘的道法竟如此高深，竟然連洪水都能治住。

  見得他如此鄭重其事地道謝，風清漪十分‘仙風道骨’地點了點頭，如那些得道高僧一般，惜字如金：“不必言謝。”

  知府大人心說，這位清漪姑娘年紀輕輕的，倒是挺有本事，自己也見過不少道法高深的道士，可任是哪一個也不能將洪水給退了去，這女子怕不是即將得道成仙了吧？

  項雲瑾見他出神地盯著風清漪打量，不由輕咳一聲，喚回他的神智，“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缺口給賭上，方大人你們盡快找些百姓來做幫手。”說著，項雲瑾環視了一下，周旁那些仍對著風清漪跪拜的百姓們，“趕緊叫他們都起來吧，清漪並不是什麽仙人，隻是之前因偶然的機會拜了一位隱修的得道高人為師，學得了一些仙法道術，他們拜了也沒用，趕緊叫他們都起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

  “是。”

  “還有，清漪已經一天也沒吃飯了，你先找人給她弄些吃的來。”

  這下子，這位知府大人是徹底相信風清漪就是個凡人了。若她果真是仙人，是不用吃飯的啊。無論是在話本裏，還是在說書先生的口中，從來就沒見過哪個仙人會餓的。

  如此境況下，縱然是知府大人親自吩咐，也是端不出什麽好菜色的，風清漪在吃食上又向來挑剔，隻略吃了兩口裹腹，也便罷了。

  她被安排歇在洪水褪去的縣衙之中，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躺哪裏都不舒服，風清漪索性在房間裏麵栓上了門，整個懸在房梁了睡了會兒。

  六個時辰一到，管酈依言喚醒風清漪，風清漪這才往堤壩的缺口處去，加固自己設下的屏障。

  這才得以見到同樣在決口處忙碌的項雲瑾。這時候項雲瑾的手下也都已經趕到，及時從幾個臨縣那裏調了一批沙石過來。

  所有能調來的官兵衙役也都調來了，還有好幾批正在趕來的路上，一些百姓們也加入了堆沙填土的陣營。

  風清漪一經現身，幾乎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而項雲瑾則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原本許多仍堅信風清漪是仙人的百姓，目睹這一幕之後心裏也是有些動搖了，仙人是不會跟凡人男子糾纏在一起的吧？知府大人說的多半是真的。不過實在太好奇了，這位風姑娘的師父究竟是誰啊，風姑娘都這麽厲害了，那她的師父肯定更厲害吧？該不會真的是個神仙吧？

  總之，每個人心中都有諸多猜測，但有個事實卻是大家都公認的，那就是這位風清漪姑娘救了他們，雖然這次決堤也不可避免地死了一些人，可是若是沒有風姑娘出手相救，要在這次洪水中喪命的，恐怕還要多百倍不止。

  所以，不管風清漪究竟是什麽身份，他們看向風清漪的眼神都是帶著感謝和崇拜的。就算她不是真正的仙人，在他們心裏也跟救人於苦難的仙人差不多了。

  “休息好了？”項雲瑾柔聲問她。

  這聲音、這語氣……站在一旁的知府和知縣大人隻想回避，睿王殿下對這位風姑娘真的是不一般。

  “嗯，我過來……看看。”

  項雲瑾要忙著調集人手、忙著傳信回京城、忙著各種善後事宜……兩人略略說了幾句話，風清漪捏訣加固了自己設下的屏障之後也就轉身離開了。

  等風清漪再次見到項雲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見項雲瑾熬得眼睛都紅了，風清漪不免有些心疼，“趕緊去睡吧，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

  “沒關係，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明天能起晚一點。”幸虧有清漪，不然這次真的是一場大災難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場洪水並不是天災，恐怕是人為。”

  若是天災降臨，事先必有災星降臨，可是自己將這整個業城都仔細尋遍了，就連旁邊的幾個臨縣也都看過了，並沒有看到任何災星來過的痕跡。

  既然不是天災，那肯定就是**了。能將堤壩弄出個這麽大的缺口來，必然不是無意間所為的**，而是提前蓄謀的。

  聽得風清漪這般說了，項雲瑾麵上並無任何意外的神色，隻微微點了點頭，“我之前也猜到可能是**，因為此地的知縣說，在洪水流瀉之前，他好像聽到了火雷炸開的聲音。有一些百姓也聽到了，我想大約是有人故意用火雷將堤壩炸出了一個缺口。”

  “會是誰這麽缺德？害死這麽多人，對他會有什麽好處？還是說此人天生心裏陰暗，專門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這世上倒也不少這種人，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就像有些人去殺人，並不是因為他跟那個人有仇，隻是出於簡單的不喜歡、看不慣，也是夠有病的。

  項雲瑾搖了搖頭，“能將堅固的堤壩炸出這麽大的一個缺口來，並不是一般火雷的威力能做到的。而且，官府是禁止民間買賣火雷的，能弄到這麽多火雷……對方顯然並不是一一般人，我想，他肯定是出於某種目的的，隻是我尚且還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