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何都看著我？”以風清漪這活了不知多少個萬年的經驗來看，有些事情不懂你就要問。

  馬車夫壓低了聲音應道：“許是因為您是乘了王爺的馬車來的。”

  “乘他的馬車又怎麽了？”這馬車倒是挺寬敞舒服，可也稱不上什麽絕世珍寶吧？坐一下就這麽引人注目？

  “這輛馬車沒有別人乘過，就連王爺的父王和母妃都不曾。”

  說實話，要是說他們家王爺對這姑娘沒點什麽心思，他也是決計不信的，打從王爺住進這睿王府開始，自己就在這裏做馬車夫了，這還是王爺第一次吩咐自己去接一個女子，如此重視，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點什麽嗎？

  風清漪頓時像被燙著腳了一般，趕緊跳下馬車。

  然而這還隻是剛開始，進到王府之後，風清漪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麽叫‘萬眾矚目’。要不是風清漪自知今天打扮得還挺人模人樣的，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一隻猴子，而他們都在圍著自己看‘猴戲’。

  不過，這前來赴宴的年輕姑娘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走到哪裏都是雲香鬢影、鶯聲燕語的，知道的明白這是項雲瑾的生辰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皇上要選妃呢。

  想到這裏，風清漪忽地一笑，她算是明白這些姑娘們看向自己的眼神為何會那麽不友善了。

  “清漪姑娘？”前頭領路的下人見風清漪停下了，不由回頭看她。

  風清漪朝他笑了笑，“怎麽著？看這架勢，你家王爺今日是要趁著生辰宴選妃啊？”

  那下人麵上略窘，不知該怎麽回答才合適。他家王爺這一大早的便派了自己的馬車去接風姑娘過來，這般重視，要說隻是為了恩情，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可要說他家王爺喜歡風姑娘吧，又何必如此迂回？直接上門提親就是了，以他家王爺這般地位、相貌、品性，哪家姑娘會傻到去拒絕他啊？

  說來說去，也是不知道王爺在打什麽啞謎，究竟是不是想娶這位風姑娘過門，所以風姑娘的這個話，他還真是不好回。

  猶豫了半晌方道：“這個在下哪裏知曉啊？風姑娘可是為難在下了。”

  “走吧，我親自去問你家王爺就是了。”項雲瑾啊，項雲瑾，你最好不是在利用我。

  項雲瑾正在前廳之中同賓客們寒暄，見得風清漪由下人引著進來，那原本無甚表情的臉上忽而露出些溫柔的神色來，看得眾人一愣。

  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項雲瑾已經起身朝著風清漪走了過去。

  風清漪掃了一眼眾人之後，壓著聲音對項雲瑾道：“我們兩個單獨聊兩句。”

  “好。”

  項雲瑾沒有片刻猶豫，轉身便對眾人道：“抱歉諸位，我先失陪一下。”

  然後就帶著風清漪離開了。

  遠離前院的喧囂，二人來到清漪閣。

  “項雲瑾，這滿府的鶯鶯燕燕……怎麽著？你今日還真的是要選妃啊？”

  項雲瑾試圖從她眼睛裏找到哪怕一點點的妒意，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有的隻是幸災樂禍的調侃。

  “賓客名冊是我母妃擬的，估計是有這個意思吧。”項雲瑾垂眸揉了揉額頭。

  “你之前不是已經跟太後她們說了，你有心儀的女子了嗎？你母妃不知曉？”

  “她以為我在騙她。”這都半年多了，還沒見著那個姑娘的半點影子，慶王妃可不就認為他是在撒謊嗎？

  “也是，換我也不信。”他這清心寡欲的，都可以去做和尚了。

  “那你也不能找我做你的擋箭牌啊，我還是你的恩人呢，利用我你良心過得去嗎？”

  “擋箭牌？”項雲瑾不解。

  “你一大早派人去接我過來，不就是為著這個嗎？我說那些姑娘們怎麽那麽看著我，活像是我搶了她們的丈夫似的……”風清漪幹脆坐下來，抬眸看著項雲瑾，“我看得出你不想成親，不過這可不是長久之計，你最好還是跟你家裏都說清楚，不想成親又不是錯……”

  項雲瑾似笑非笑，“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想成親了？隻是還沒到那個時機罷了……”

  風清漪倒是好奇了，“那在你眼裏，怎樣才算是到了時機？”

  “那你呢？”項雲瑾不答反問，“以你們神仙的壽命，你大概還能活很久很久吧，你就確信，你不會有忘了你未婚夫而愛上別人的那一天？”

  “應該不會吧……”在這無限漫長的歲月裏，風清漪從未想過嫁人這件事，那些男神仙們……也就那樣兒，吵起架來也是臉紅脖子粗的，一點風度也無。在凡間的這數百年，也遇到過一些品性高潔、風雅有度的男子，卻也從未生出過所謂的男女之情，反而更多的是護佑之意。

  後來青女給她分析過，她大概是把那些男子都當作是孩子了，所以看他們的時候多以一個母性的心態，而非是出自異性的角度。

  不過這也不能怪自己吧，自己的確是比他們大了那麽那麽那麽……多歲。

  項雲瑾嘴角勾起淺笑。吧？那也就是不確定。或許她對她那個未婚夫的感情，也沒自己想象得那麽深，如此一來，他便驟然生出了許多自信來。

  “走吧。”項雲瑾忽地牽住了風清漪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幹什麽？”

  “不是說我在利用你嗎？那我就好好利用利用，不能叫你白冤枉了我。”

  “想得美。”說著，風清漪就要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項雲瑾忽地道：“你若是不配合我，我待會兒就當眾宣布你就是我心悅的那個女子，這樣的話，你覺得你在京城還有安寧的日子過嗎？你的珍饈齋才剛開沒多久吧，要搬離京城嗎?”

  “卑鄙！”自己以前怎麽會覺得這人雖強硬了些，但心性還不錯，如今看來……不錯個屁！整個一黑心大混蛋，恩將仇報啊。

  “行，你要玩兒是不是？那我就陪你玩兒，到最後你可別哭。”要論做戲，自己怕過誰啊？看自己把他這睿王府攪得雞飛狗跳！

  當項雲瑾和風清漪相攜歸來時，眾人皆不由暫停了寒暄，朝他二人看來。這景象嘛，看著倒是挺美，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隻是這風姑娘臉上的笑怎麽看起來那麽……詭異？好像是在盤算著什麽的樣子。

  慶王妃的臉卻一下子就黑了，瞪了風清漪一眼之後，沉眸看向自己的兒子，口氣卻放得盡量溫和，“我知風姑娘是你的恩人，你心懷感恩，對她格外照顧些也沒什麽，不過也要顧念著些風姑娘的名聲啊。風姑娘，來，女眷們都在花園那邊呢，我帶你過去。”

  隻見風清漪作一臉嬌羞狀，微微垂眸，“好啊，都聽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