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瑾卻並沒有回應她的問話，而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風清漪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幹什麽？”

  “昨晚又是喝酒又是吹風的，幸好沒染上風寒。”

  “昨天晚上我……”

  “進去吧。”項雲瑾打斷她。

  奇怪，怎麽感覺他心情不大好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昨晚自己拉著他喝酒？那他不想喝可以拒絕嘛……

  “等一下，項雲瑾你等等我啊。”風清漪快步追上去，側頭瞧著項雲瑾道：“還有一件事，你該不會忘了吧？”

  “什麽事？”

  “扮女裝啊，你自己答應的，別跟我說你要反悔啊。”雖然最開始自己隻是跟他開玩笑，說著玩玩兒罷了，但是他答應之後，自己心裏還真挺期待的。

  項雲瑾腳下的步子略頓了一下，臉上倒也不見為難之色，“我沒有要反悔。這樣吧，今天午飯後，你來我住處，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我們可說好了，不帶臨時反悔的。”

  “不反悔。”

  風清漪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項雲瑾扮上女裝的樣子，好不容易等到正午時分，連午飯都無心吃，隨便扒了幾口，便徑直去了項雲瑾的住處。

  院子裏很安靜，尋常伺候的下人一個都不見了，風清漪暗暗納悶，這是什麽意思？項雲瑾不會真的臨陣脫逃了吧？

  她一隻腳邁進房中，探著腦袋正要往裏看，突然聽得一道像是被人捏了嗓子的聲音傳來：“官人~您且慢走~”

  這一聲下來，風清漪感覺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是學人家的戲腔嗎？也太難聽了吧。

  正驚魂未定之間，但見一人著戲服從內室裏踱碎步而出，對襟女褶，上繡彩蝶穿花，水繡一甩，露出一張濃妝豔抹的臉，分明是戲曲中花旦的扮相。

  “怎麽還唱上戲了？”風清漪將眼前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難道是怕丟臉，所以故意作戲曲裝扮，想著濃妝豔抹一番，看不清臉就行了？什麽時候堂堂睿王殿下也這麽……掩耳盜鈴了？

  輕柔的水袖又是一揚，對方也不答她的話，逕自往下唱了去。這出戲風清漪之前倒也聽過，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

  雖說老套了些，可人生苦難，人們總還是更偏愛歡樂圓滿的結局，隻當是做做夢了。

  風清漪這下倒是對項雲瑾刮目相看了，雖說唱得……嗯……不怎麽好，但勇氣可嘉，勇氣可嘉啊……

  一段唱詞還沒完，有人走了進來，風清漪本以為是府裏的下人，可轉頭卻看到了項雲瑾，頓時瞪大了雙眼，等一下！項雲瑾在這裏，那……這個給自己唱了半天戲的人是誰啊？

  “你是誰？”風清漪盯著猶在唱戲的那人納悶地問道。

  那人卻並不搭理她。

  項雲瑾笑了笑，將手裏的一碟糕點放在風清漪的手邊，“他不會回應你的，我跟他說好了，除非唱完這一整段的唱詞，否則不能開口說話。”

  “你騙我！”風清漪氣憤，真是白白浪費感情，自己還一直以為這個扮了女旦的人真的是項雲瑾呢。

  “我可沒有。你當時說的是扮女裝，可沒說一定要我扮女裝。”項雲瑾嘴角笑意清淺。

  “狡辯！混官場的人果然都不能信，慣會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這時候，一段唱詞終於完了，唱戲之人迫不及待地將身上的戲服給扒掉，惡狠狠地道：“項雲瑾，你給我記著！別輪到你求我！看我到時候扒不扒你一層皮！”

  咦，這聲音好耳熟啊……

  “是你啊？”這不就是那天在胭脂樓見過的成王世子嗎？雖然一張臉化成這樣，連他自己的親娘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但是這聲音自己卻還是記得的。

  “不是我。”項辛宥立刻否認，這等丟臉的事情哪裏能承認。

  “我都沒說你是誰呢，你這麽急著否認幹什麽？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世子殿下？”風清漪看著他這樣子，越發忍俊不禁。

  “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難看？”項辛宥惡狠狠地瞪向風清漪。

  “還這真沒有，我天生麗質，旁人都說我笑起來傾國傾城呢。”說話的同時，風清漪還故意撩了下頭發。

  項辛宥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你有自戀病是不是啊？”是，自己承認她長得……是還不錯，可這個時候自己若是承認了，那不就太跌氣勢了嗎？

  “我笑起來不好看嗎？”風清漪轉頭去問身旁坐著的項雲瑾。

  “好看。”

  兩個字出口，風清漪和項辛宥兩個人，一個以勝利的姿態靠在椅背上得意，而另一個則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項雲瑾，“你什麽審美？她哪裏好看了？”這個時候不知道向著兄弟一些嗎？

  風清漪抬手敲了下桌子，“是你審美有問題吧，質疑別人做什麽？不過，你今天這身扮相不錯，還挺好看的，就是唱得有些難聽，下回改進啊。”

  還改進呢，不會有下回了，打死也不！

  “我的東西呢？”說不過自己不說了還不行，拿了東西趕緊走人便罷。

  項雲瑾無視他伸過來的手，隻緩緩道：“先別急著走，一起吃晚飯吧。”

  “不吃！趕緊給我。”

  “在書房的書桌上，你自己去拿吧。”

  項辛宥拂袖而去，看他這火急火燎的樣子，風清漪深表同情，聽他方才的話，應該是被項雲瑾給套路了。

  “看得可還開心？”

  風清漪卻不搭理他，他何嚐隻套路了項辛宥，還有自己啊，卻原來他答應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怪不得他當時答應得那麽爽快。

  “生氣了？”項雲瑾含笑瞧著風清漪的側臉。

  “嚐嚐這些點心，你吃東西的時候，心情不是會好點？”說著，項雲瑾已經拿起了一塊糕點遞到風清漪的嘴邊，“我親手做的，你之前進宮的時候，不是說喜歡吃這個。”

  風清漪聞言立刻回過頭來看項雲瑾，詫異道：“你親手做的？”

  “為了學這個，我把宮裏做糕點的禦廚特意請來了王府，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睿王殿下果真好心機，這些在你當時答應我扮女裝的時候，是不是就都已經想好了？”就算自己不滿意他找別人來替他扮女裝，但是看在他親自下廚給自己做糕點的份兒上，也就不好再計較什麽了。

  “難道你方才看戲看得不開心？”

  這樣說嘛，風清漪側頭咬了一口他遞過來的點心，是還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