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項雲瑾朝自己看過來，風清漪笑著衝他眨了眨眼睛，項雲瑾亦是淡勾嘴角，笑意在眼中一閃而過，等轉回頭去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一臉的嚴肅。

  而此時茂王終於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衣裳給重新係好，卻再沒心情說什麽了，他隻想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偏又鑽不得，隻好一臉通紅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在場許多人都努力地憋著笑，委實憋得辛苦，方才茂王的樣子也太滑稽了。

  好不容易煎熬到宴會結束，茂王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丟臉之地。可是就在眾人都起身恭送皇帝離開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怎麽都站不起來，雙腿好似完全失去了知覺一般，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動不了。

  所有人都不由朝他身上看過來，人家風姑娘沒有起身，是因為被睿王殿下傷了腳，這茂王又是怎麽了？方才不一直都好好的嗎？

  “我……我不能動了！”茂王滿臉驚恐地看著皇帝。

  看他這模樣不似作假，項雲瑾便已心中有數，隻怕這又是自己身邊的這位上仙所為。

  “皇叔這是還在介意風姑娘的事情，所以故意而為嗎？”

  茂王立刻瞪向項雲瑾，“你少在這裏顛倒黑白，我是真的不能動了。”

  項雲瑾淡淡道：“我也就是這麽隨口一說而已，皇叔不必如此激動，若是不知道的，反倒要以為皇叔是惱羞成怒了。”

  “你胡說什麽！”

  “我說什麽了？”項雲瑾無辜道。

  見茂王不再說話，小皇帝這才開了口，“去傳禦醫過來，給皇叔瞧瞧是怎麽回事兒。”

  禦醫很快到了，診了半天的脈，卻也沒診出茂王有什麽毛病，茂王隻一個勁兒地說自己的雙腿沒了知覺。

  “要不……下官給王爺紮幾針試試？”

  “行，試試看吧。”茂王此時也顧不上跟項雲瑾作對了，他是真的很害怕自己是不是要殘了。

  禦醫取了銀針直接紮在茂王的大腿上，茂王吃痛輕呼了一聲，“你輕一點。”

  禦醫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才緩緩抬起頭來，戰戰兢兢地瞧著茂王，茂王正要問他怎麽了，才忽然反應過來了，哎，自己的腿有知覺了。

  隻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殿內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眼神之中皆是懷疑。

  茂王隻覺冤枉，這下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自己方才真的不是裝的啊。自己也不知道怎麽這麽恰好，太醫一來，自己的腿就恢複知覺了。

  小皇帝沉下臉來，不悅道：“看來茂皇叔是沒事了，那朕便先回禦書房了。”

  “皇上……”

  然而小皇帝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隻帶著內侍，迅速地離開了大殿。

  茂王心裏憋屈得很，卻又說什麽都不對，隻有沉著臉，大步地逃離了這大殿。

  “我們也走吧。”項雲瑾對風清漪道。

  風清漪卻似笑非笑地看著項雲瑾，“我腳傷了，王爺您忘了？”

  腳傷了？項雲瑾心道：你腳好得很。

  但這場戲也的確是必須得做完的，不然就會像方才茂皇叔一樣……

  “去叫人抬轎攆過來。”項雲瑾吩咐旁邊候著的宮女。

  宮女立即應聲而去。

  風清漪依舊坐在那裏悠閑地吃著茶點，見項雲瑾站在自己身旁，還招呼他道：“先坐下等著吧。別說，宮裏禦廚做的豌豆糕還挺好吃的。”說著，又是咬了一口。

  未幾，轎攆抬到了大殿外，兩個宮女扶著風清漪上了轎攆。

  宮人們抬著轎攆一路往宮門口而去，而項雲瑾則一路陪在轎攆旁側。

  在這宮裏坐過轎攆的人也不少，可是能得睿王殿下在側相陪的，卻隻有皇帝和這位風姑娘兩個人。以前先皇每次坐轎攆都不舍得讓年紀尚小的睿王在下麵跟著，都是讓睿王坐在他身邊同乘轎攆的。

  而能讓睿王這般相陪的女子，至今也隻有這位風姑娘一個。

  下了轎攆，宮人又扶著風清漪上了馬車，這才將轎攆給抬了回去。

  兩輛馬車在睿王府門口停下，項雲瑾先下了馬車，卻久久不見後麵的那輛馬車有動靜。

  “還不下馬車？”項雲瑾站在馬車外問道。

  “我腳傷了，你去府裏叫個婢女扶我下來。”

  “我扶你。”何必那麽麻煩？再說，她也不是真的傷了腳。

  “那可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這個時候想起男女授受不親了？不是你光著腳在水裏亂晃的時候了？自己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想折騰自己。

  項雲瑾一把撩開簾子，抬腳便上了馬車。

  “你幹什麽？”風清漪訝然。

  項雲瑾也不回答，徑直抱起風清漪，弓著身子下了馬車。

  管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王爺抱著風姑娘走了進來，項雲瑾看到他臉上這般神情，也不由略有些麵熱，卻仍是一派鎮定地道：“她腳傷了，不方便走路。”

  “腳傷了？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不用了，沒什麽大礙，不必請大夫了。”

  管家愣愣地看著項雲瑾抱著風清漪走遠，心中不由暗暗道：該不會王妃擔心的事情真的會成真吧？

  “怎地突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被我在大殿上做的事情感動了？”風清漪仰頭瞧著項雲瑾。

  “那你又為何要替我出氣？”

  “誰讓他把矛頭指向我的身上。”

  不知怎麽地，項雲瑾心裏竟有些淡淡的失落，原來她做那些並不是因為自己。

  “不過……”片刻之後，風清漪又開了口，“你不會覺得委屈嗎？明明你為了這江山社稷如此辛苦，你一心為了大澤、為了大澤的百姓，卻還有那麽多人誤解你、懷疑你。朝堂上下像茂王一般想你的人應該不少吧？”

  “是不少。但隻要我問心無愧就行了，我並沒有他們以為的那種野心，我相信後世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斷。”

  “如果到最後連你最護著的那個人都誤解你呢？”她看遍了世間多少冷暖，這樣的事情從來不新鮮，小皇帝現如今還小，依賴著他，但等他長大之後未必不會覺得項雲瑾對他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來，向來如此。

  “那也隻當是我命該如此吧，隻要大澤能好就行，也不算辜負了我的一番心血。”

  風清漪默然了片刻，才玩笑道：“你幹脆去修道得了，整個一大聖人。”

  “等皇上親政之後，我可以考慮考慮。”項雲瑾一本正經地道。

  回到清漪閣，風清漪站在窗前，目送項雲瑾走遠，方開口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忽見一人出現在風清漪的身後，正是土地老兒。

  “什麽事兒？”

  “這次真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妖怪，特來告訴給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