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運動會3
作者:四海故人      更新:2020-10-18 16:52      字數:4288
  正常來說拔河比賽隻不過是一次友好的團體活動罷了,但在比賽開始之前兩班的班長就開始互相嘲諷,一個像是學傻了,一個像是中二到走火入魔,以至於這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旁邊的人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倆。

  “真不敢想象這些人明年就是即為完全負刑事責任的年齡了。”夢想是成為刑事律師的副班長如此感歎。

  “為什麽16歲被你這麽一說感覺就變得這麽可怕?”學習委員吐槽:“還有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們誰去把他們兩個拉開?”

  好一陣兵荒馬亂後這兩人算是消停了,但互相放了狠話,表示誰輸誰就要在元旦晚會上當著全校人的麵跳騎馬舞,這引起了其他學生的圍觀,並紛紛表示到時候一定會強勢圍觀。

  陸瑕走到麻繩前,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就準備上前去拿起繩子,卻沒想到身後的金悅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遞過來一雙手套:“戴上這個吧,班長這次看起來要動真格,為了避免之後手皮被擦傷,老師提前給我們發了手套。”

  陸瑕:“……”

  陸瑕:“我以為高中生的拔河用不上這些東西。”

  雖然吐槽但為了今晚回宿舍還能正常拿起筆陸瑕還是戴上了手套,她拽住麻繩,因為隊伍的原因她站在比較前麵的地方,在試了一下手套的摩擦程度後她握緊了麻繩,正準備往後扯一扯就看到對麵一班的人一個個麵目猙獰地走上前來。

  “嗬,外語班,今天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厲害吧。”班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2班的,這次非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1班的班長也伸出手推了推不存在的鏡框,看的班長頓時就跳起來了:“你要戰我便戰!”他扭頭看著身後的學生:“兄弟們,砍他!”

  “班長,我們今天來不是打人的……”

  金悅湊近陸瑕小聲比比:“我怎麽總感覺我們班長也被傳染了那種傻氣?”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把智商拉到同一個層麵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的故事吧。”陸瑕如此總結。

  不論下麵的學生如何混亂,站在上方的體育老師依舊牢牢地掐表,在看到時間走到15:00的時候他頓時利落地揮動小旗子。

  “三、二、一!開始!”

  隨著體育老師一聲令下,所有的學生都開始拚命地拖拽起來,麻繩之上的紅繩不斷地左右晃動,下方的其他學生也看熱鬧嫌熱鬧不大地大聲加油助威起來。

  “1班上啊!讓他們見識見識排在第一個班級的厲害!”

  “2班可不能慫,這次開學考試輸給了1班,這次要還輸就坐實萬年老二的名頭了!”

  要隻是學生呐喊助威也就算了,但是運動會還有一個廣播來稿的環節,在這種時候許多學生紛紛寫了各種“加油打氣”的言論投稿到廣播室,於是拔河的眾人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助力詞”。

  “來自1班‘一般通過路人’投稿:秋風吹戰鼓擂,我們1班怕過誰!”

  李江宇吐槽:“有沒有搞錯,1班全班都上場了,這又是哪個年紀的1班?”

  “來自17班‘孔乙己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缺席’投稿:2班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2班,你這次又成第2了!”他不回答,對櫃裏說,“來兩隻筆,要一份黃岡密卷。”便排出九文大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落後人家好幾名了!”2班睜大眼睛說,“你怎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什麽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掉了好幾名,被1班在帖吧嘲笑。”2班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掉幾名不能算輸……轉退!……讀書人的事,能算輸麽?”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外語班又不學語文”,什麽“他們數學總分差”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校園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班長直接把眼鏡扔出去了:“孔乙己是這樣用的嗎?哪個龜孫子寫的不要讓我知道!”

  對麵班長嘲諷:“嗬嗬,這說明你們2班萬年老二的名頭已經人盡皆知了!”

  不過對麵並沒有高興多久。

  “來自6班‘c笑話人間瑰寶’投稿:

  2班學生開始突飛猛進地學習,總體分數上漲20。

  副班長首先說:‘大家別一到周末就聚眾打遊戲了,學習委員也要盡快督促學習。’可是他的話沒人聽,幾天後2班總分數上漲到40。

  生活委員也隨後說:‘我們要學習2班的學習氛圍。’可她的話也沒人聽,幾天後2班總分數上漲到50。

  最後班長說:‘同學們,我們不如繼續叫2班萬年老二,假裝成2班分數還沒上漲的樣子。’”

  1班班長:“……”

  2班班長:“這也能改,果然是人才輩出。”

  雙方互相開嘲諷還要一邊拔河一邊聽那些群魔亂舞的段子屬實有些困難,其中好幾次笑場導致力度跟不上,旁邊的體育老師更是笑得停不下來。笑聲是會感染的,於是學生也莫名其妙笑了起來,整個畫麵看上去異常鬼畜。

  陸瑕其實真的很想努力好好地拔河,但那些圍觀的學生好像在參與段子手春晚比賽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最終她也忍不住了,於是拔河比賽就這麽沉浸在了歡樂的海洋之中。

  最後結果以2班獲勝結束,主要是1班笑點低的人太多了。

  “可惡,這就是場外攻擊嗎?”1班班長擦了擦臉上的汗,看起來很是憤憤不平:“你等著,下次我一定會贏你的!”

  “為什麽我莫名其妙就被拉了仇恨?”班長表示完全不懂:“最開始不是他們班長和副班長的事情嗎?”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副班長拍他的肩膀。

  “班主任曾經說過,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第一小問。”金悅如此接話。

  “沒想到啊,咱們班長在對方如此刻骨銘心的時候竟然還一無所知,高級。”李江宇補刀。

  “你們夠了!”

  欺負班長似乎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套路,看著那邊亂哄哄的一團陸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心情愉快地將手套脫下,然後就準備去參加等會的丟鉛球。正在她轉身往後走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旁邊的台階上坐著一個人,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沈霽,此刻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讓陸瑕有些奇怪。

  他為什麽這樣看著自己的手呢?難道是出什麽問題了?

  心裏有這樣的疑問,但因為之前的事情她又覺得自己這樣上前去不太好,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最後她心一橫決定管他媽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反正她現在已經年輕回去了,本應該快快樂樂不顧後果的年紀卻天天在這裏瞻前顧後,這一點也不青春。

  想到這裏陸瑕頓時感覺自己充滿了勇氣,她直接就走到了沈霽的麵前,在他抬起頭之前就蹲了下來。

  “發生了什麽事嗎?”

  沈霽其實剛才就聽見了腳步聲,但他並沒有意外,畢竟他身邊總是不缺各種關心。但在聽到陸瑕的聲音後他有些意外地抬頭,就看見她蹲在了自己麵前,眼中帶著幾分擔憂,在注意到自己掌心上滲出的血絲後頓時皺起了眉頭,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

  “不是發了手套嗎?”陸瑕沒想到他掌心的皮都被磨破了,雖然出血不多而且這樣的小傷很快就會愈合,但她中午的時候有看過沈霽報名的項目,下午還有丟鉛球的活動,用這樣的傷口去觸碰鉛球怎麽想都絕對會受到影響:“怎麽還會磨破成這個樣子?”

  明明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褪去了盛夏的耀陽轉換成一種涼意,兩邊的樹木也開始紛紛飄落金黃的枯葉。但在此刻被陸瑕如此抓著手腕,觸碰的位置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這種溫度像是順著手腕燒到了他的臉頰,他下意識地偏開視線,感覺自己的耳根有點發燙。

  “……拔河的時間太長了,一個沒注意手套脫出,麻繩就從後往前地把掌心磨破了。”

  他這麽一說陸瑕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這種一次性的手套密封性太強以至於不太透氣,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就被汗水浸透,以至於最後打滑導致脫手而出,磨破掌心也完全是意外之舉。

  “等會還有丟鉛球的比賽。”陸瑕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又不是左撇子,這樣等會的比賽……”

  “其實也沒多大關係。”沈霽搖了搖頭:“主要在於上半身的爆發力,掌心不過是一個載體,最多也就一會的功夫。”

  “不管怎麽說還是需要包紮的。”陸瑕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該不會就準備這樣去參加比賽吧?”

  “不行嗎?”沈霽本來也是打算先去醫務室包紮一下避免感染,但在這個時候不知為何突然想和陸瑕對著幹:“也就隻有一小會,估計等我走到那邊血都幹了。”

  “你……”陸瑕沒想到沈霽竟然會這樣回答,她低頭看著擦破的皮肉以及混合在一起的血絲,其中似乎還能看到麻繩的勒痕,這樣的傷痕觸碰其他東西先不說感不感染的問題,至少肯定會很疼。

  不過說起來她好像也沒有這個資格去追究這種問題,之前她也是一直刻意躲避和沈霽接觸,現在突然主動交集還表現出關心的模樣才是很奇怪。要是換成之前的陸瑕可能就要走了,但現在她才不管那麽多,在沈霽有些意外的視線中直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心貼合在表皮之上頓時泛起一陣輕微的刺痛,但這點刺痛完全比不過陸瑕此刻舉動對沈霽的驚訝。

  “你剛剛皺眉了。”陸瑕挑眉:“明明就是疼,還非要裝作沒事的樣子。”

  沈霽眨了眨眼睛,他的視線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突然勾起了唇角。

  “那你這樣做又是為什麽?”

  他湊近到陸瑕的麵前,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似乎已經能感覺到呼吸的熱氣,在帶著涼意的十月裏顯得格外溫柔。

  “之前還一直躲著,現在卻主動靠近還關心我……”沈霽越湊越近,讓陸瑕下意識地就後退了一步,她的動作被沈霽收入眼中,頓時眸色就變得有些不快:“陸瑕,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弄清楚自己在想什麽。”說著他送開了陸瑕的手,轉身向著醫務室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背著身子對她晃了晃手,然後就這麽穿過了小路,消失在了拐角處。

  陸瑕愣怔地看了半晌,直到身邊的同學都散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低頭看著掌心沾染上的點點血跡,鮮紅在白皙之中顯得有些紮眼,就像是寒冬盛開在枝頭的梅花,莫名就帶著幾分孤傲的清冷。

  弄清楚自己在想什麽?

  這還真是一個困難的問題。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好像總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前世她滿心都是痛恨與絕望,最大的心願估計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去死,仇恨抽空了她的軀體,讓她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混亂,以至於這輩子腦子依舊不清晰。這一世開始要做的事情突然變多,那些仇恨好像逐漸遠去消失,她也看起來能像是一個正常人那樣享受一切,但實際上夢魘從未離她遠去,她依舊會做噩夢,依舊會恍惚,依舊會感到害怕。

  拚命學習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消除焦慮的一種方法罷了,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但做出的事情卻總是不受自己控製。在如此的情況下陸瑕終於意識到,或許她應該是時候約個心理醫生,最起碼重來一世她要先讓自己的精神狀況穩定一點,不說達到正常的水平,但也不能影響到生活。

  可問題在於,如果找那種非常好的心理醫生她又擔心自己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她重生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該如何才能在不透露出上輩子事情的情況下又能治愈自己的心理疾病?

  陸瑕覺得這真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