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莫去京朝
作者:浮昏草木      更新:2020-10-18 09:44      字數:2183
  一個月後,蒲江城東。

  “江醫師,你真的要和我們走嗎?”溫承顏駕著一輛紅鬃毛烏頂馬車,無奈的看著攔在馬車前的江欲燃。

  江欲燃穿著一身清綠色百合廣袖春裙,俏臉上堆著笑,“你們要去的地方正好我也要去,不如結個伴,路上也有個照應。”

  “可是……”溫承顏有些為難的用餘光看了一眼馬車裏,江醫師人很好,又幫了他們許多,她和他們一起走的確會方便不少;但是姐姐會不會懷疑她用心不良,萬一姐姐不喜歡那還是算了。

  這時,車簾被撩開了。穿著一身梔色狐尾擺薄裙,外麵披著一件同色披風的雲妙探出身來,她懷裏抱著一隻白得似雪的貓兒,這貓兒額上生著一彎紅月,看上去漂亮極了。

  “承顏,既然江醫師堅持如此,那就讓她同我們一路吧。”她眉宇間似還有病態,氣色看著好了許多,隻比常人略蒼白一二。“這輛馬車不大,江醫師恐怕要同我擠一擠了。”

  她的傷早就被蕭索治好了,隻是蕭索叮囑她說,讓她裝作緩緩恢複的模樣,治愈太快容易惹人注目。

  “沒事沒事。”江欲燃笑吟吟地爬上車,爬到車沿時還故意用指頭勾到了溫承顏的墨發,惹得溫承顏又是倉皇而逃。

  “呀,這車裏可比外頭暖和多了。”江欲燃坐在車上感慨道。

  又見車裏放著一張小石桌,桌上貼著一張增溫符,桌麵上鋪著一層梔子花的花瓣。石桌被染的通熱像是個不用添火的小火爐,烘得整個車廂暖烘烘、香噴噴的。

  “這是你想的嗎?”江欲燃驚喜道:“心思可真是巧。”一張增溫符能用一整天,雖然價格不菲,但是看著雲妙身旁的符紙便能知道是她自己繪的符。

  “我哪有這份心思。”雲妙莞爾一笑,道:“不過是我在畫符紙時被承顏看見了,他嚷著要學,我便撩。誰知這家夥悟性倒高,畫了兩張就會了,之後他又想了石桌貼符這樣的主意,也是個心細的。”

  “這呆子居然還有心思如此細膩的一麵……”江欲燃嘟囔道,她偏頭看著雲妙一筆帶過流水似的畫符,似乎有趣的很。“雲妙你也教我畫符吧,我學的肯定不比他慢。”

  雲妙輕輕頷首,笑道:“好。”

  她本以為江欲燃接近他們也是不懷好意,可是蕭索卻說可以放心,她本身也不討厭江欲燃的性子,更何況江欲燃還多次幫她,收留他們一個月……既然如此,她也是願意一路上多個夥伴的,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像對席染那般掏心掏肺了。

  想到席染,雲妙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而此時蕭索正麵色陰寒的站在次珠裏,皎皎方才說什麽?她誇別的男人悟性高?

  隻有他自己知道,神雷之日過了之後他睜眼看到她又滿身是傷的時候,他內心究竟是如何排山倒海的感受。饒是他叱吒風雲那麽多年,如今卻是連一個她都保護不了,而且還要看靠她拚死保護自己,傷她的人他都會千百倍的還回去。

  他在大陸也不是毫無部署,隻是時隔數萬年,連草木都會枯遍數千次,更何況是人心。他本身不能出來,若是讓雲妙盲目的去尋他昔日的手下幫忙,隻怕讓她引火上身。

  他心裏明白她為他做的一切,但是一想到這一個月是溫承顏寸步不離的照顧她,他就忍不住心生不悅。現在,皎皎居然還誇他?可真是讓人怒燥。

  玄木從首珠裏飛過來,它本想來尋闊闊玩。卻發現蕭索在那兒負手而立,而闊闊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不知又是誰惹到這尊大佛了,玄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翅膀扇到最輕,發出最小的聲音向闊闊飛去。忽然一陣勁風打來,直接將玄木打回了首珠裏。

  “聒噪。”某人站在那裏,若無其事的說到。

  ……

  溫承顏駕著馬車一路向北,經過了秦河、尊羊、狃洲、白瓷縣、高丹等地,感受了各種風土人情。

  因為是與人同乘一輛馬車,雲妙不便隨時進出四神鏈,所以她又買了一個小丹爐在馬車裏隨時練習煉藥,最近有一次居然煉出了五品屯靈丹,她歡喜了好久。

  當天氣好又空閑時,她也喜歡自己在馬車裏做一些吃食,有各種練手的低階符紙在,不愁沒火、沒水、油煙太重各種問題。每次做好後,她都會支開江欲燃,讓她送到外麵給駕車的溫承顏吃,而自己就拿上一份快速送到蕭索那裏,然後再出來。

  一路上除了遇到山匪、野獸之外,倒也算風平浪靜。

  這天黃昏,溫承顏駕著車在去京朝城的路上悠悠而行。橘紅色的夕陽掩在遠處的山間,黃昏中的花草樹木似乎都透著遲暮的風華,行人匆匆忙忙,若離得遠些,就隻能看到條條夕影。

  江欲燃坐在車沿上,時不時逗得溫承顏俊顏發窘,馬車過了笑聲卻蕩漾很遠。

  她問到:“呆子,前麵是哪兒?”

  溫承顏實實在在答到:“前麵是京朝。”

  “京朝很漂亮嗎?”

  溫承顏搖搖頭,“我沒有去過,不過聽說京朝很是熱鬧繁華。”

  “那你知道京朝最好吃的是什麽嗎?”

  “不知道,你知道嗎?”溫承顏偏頭看向她,夕陽勾勒著他溫文爾雅的側顏。

  “我知道啊,在京朝最好吃的當然是……我。哈哈哈……”江欲燃笑成一團,身子在不經意間偏向溫承顏。

  溫承顏的臉從臉頰紅到了耳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你怎的如此……”

  這時有一個老翁攔住他們的馬車,這老翁衣衫粗舊卻洗的很幹淨。

  “年輕人……”老翁背著一個布包,擦了擦額上因趕路而出的輕汗。道:“年輕人,你們是要去京朝嗎?”

  “是啊老伯,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溫承顏勒住馬兒,用毛布拂了拂另一邊的車沿,他以為眼前的老伯是要搭他們的馬車。

  老翁擺擺手,道:“年輕人,看你是個好心腸的,我才多嘴幾句。你聽我一句勸,莫要去那京朝了,我們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