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崖。

  寧缺再次來到了這裏。

  雖然已經超過了和洛雪約定的時間，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悟道。”

  茫茫大雪中，此間天，地，人各一，自成一景。

  他仔細觀察四周，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這裏的靈氣，要濃鬱一些。

  而且靈氣的活力，比其它地方更加強烈，在昏迷之前，寧缺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拉扯之力。

  當時身體太弱，他不知道從何而來，現在細細感悟，切身體會。

  他眼前一亮，這拉扯之力從四周的靈氣而來！

  “它們在為我指引方向？”

  寧缺順著那股力量走去，來到了山崖的正下麵，位於地麵和牆壁的夾角。

  靈氣的拉扯之力就到這裏了，而前麵……什麽都沒有。

  “這是為何？”

  寧缺想不明白，然而再次感受之下靈氣的拉扯之力確實存在，而就是指向這裏。

  “難道在石頭下？”

  他略一皺眉，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於是找來鋤頭，在這漫天雪地中挖掘，然而這第一鋤頭下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哢嚓一聲。

  鋤頭竟然直接裂開！

  這石崖堅固無比，根本就挖不動。

  這就讓他犯了難。

  沉思不得，他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雲龍子！

  “師弟啊……這麽大的雪你在這做什麽？”

  雲龍子看他手裏的鋤頭已經裂了，心想你不會傳道不得，在這發氣吧？

  寧缺見過他，洛雪師姐說他悟性最高，在這悟道崖已經明悟出幾十種神通秘術。

  “師兄有禮了。”寧缺拱手，此時麵色也是有些尷尬，把那鋤頭藏到了身後，有些心虛。

  雲龍子本是來懷念那逝去的青春，哀悼自己第九十七次被人拒絕，看到寧缺後就沒了興致。

  隻是勸說他道：“師弟，無論何時都要戒焦戒躁，莫要亂了塵心，雖然你沒得到我宗傳承，但你在此地修身養德，也是可行的，切記不可胡來。”

  “寧缺謹記師兄教誨。”

  雲龍子擔心他又去“悟道”，宗門可沒有再生靈液了，於是又多說了兩句這才離去。

  送走師兄後，寧缺再次看向了山崖，他想這裏麵一定有東西！

  又細細去體味那靈氣，卻是突然感到眉心一陣疼痛，居然流出了血來，他捂著額頭感到奇怪。

  於是看向了地麵，一絲鮮血從眉頭正中心流了下來，滴落到地麵上，同時大腦突然變得昏沉，就想要睡去。

  他強打起精神，這大雪地裏睡著了可不妙，凍也得凍死。

  剛想走，結果一頭就栽了下去。

  在意識海中。

  寧缺看向前方，那裏一片黑暗，但是能感受到前麵有東西存在。

  他慢慢靠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或者說是……人？

  那是個小人，隻有拳頭大小，這小人模樣怪異，他的半邊身體是黑色，半邊身體是白色，盤腿坐在前麵，閉上眼像是在打坐修煉。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那小人根本聽不見。

  寧缺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怎麽出去，於是更靠近一些，結果那小人突然就睜開了眼。

  寧缺被嚇了一跳，趕緊退後，再看那小人，它的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

  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特別的猙獰。

  這笑容他太熟悉了，宛如噩夢般的存在，在進入仙朝秘境之中時，那詭異的黑色小花上，就是這種笑容！

  滲人，淒慘，詭異。

  寧缺隻感到自己哆嗦了一下，而那小人的表情雖然瘋瘋癲癲的，但也沒什麽攻擊性，隻是遠遠的看著寧缺。

  在經過幾次大膽的嚐試之後，寧缺發現自己觸摸不到它，這才安了心。

  “這是哪啊？我該怎麽出去？”

  他一陣苦笑，實在找不到辦法。

  誰知那小人突然生了變化，它突然看向了另一個方向，從那無盡的黑暗中跳了出去。

  “我去，它溜了？”

  寧缺緊隨其後，也跟著跳了出去，瞬間豁然開朗，再看時已經出現在了“悟道崖”下麵。

  而那黑白色的詭異小人正咯咯咯的怪笑著，它回頭看了一眼寧缺，然後跳進了牆壁中。

  “嗯？”寧缺摸了摸牆壁，冰冷而又堅硬。

  而不多時，大概兩個呼吸的時間，那小人又跳了出來，同時手上多了一個紅色的光球！

  “這……”

  寧缺看呆了，這小人幹嘛去了，手裏又拿著什麽？

  那小人怪笑著拿著紅色光球，那光球就像是血一樣流動，衝著他腦門就飛了過來。

  寧缺大驚失色，舉起手臂想要擋住卻已經是晚了！

  “嗯？不痛？”

  他揉了揉額頭，好像沒什麽不同，在看地麵，光亮的地麵下自己的額頭上依舊有一絲血線，已經凝固。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小人到底是什麽？

  身體中的先天陰陽二氣呢？難道進了秘境中後發生了變異，現在化作了小人？

  那黑色的詭異花朵上浮現的笑容，為什麽又出現在小人身上？

  有些問題注定他現在注定是想不明白的。

  那黑色小人跳進了額頭之後，他開始感覺發困，好像很久沒有睡覺一樣，隨時都要睡著。

  寧缺強打起精神，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辭竹小亭，直接癱在了床上。

  腦袋很疼，仿佛有什麽要從裏麵滿出來了，炸裂一般疼痛，一時間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寧缺又看到了小人，它在黑暗中跳起了舞蹈，姿勢怪異，甚至有些別扭。

  那小人跳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寧缺一直看著，不知道有什麽意義，而那“舞蹈”就像是紮進了他的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完全記住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之後，黑色的小人終於停了下來，盤腿坐下，閉上眼，再也不動了。

  一天後。

  寧缺醒了過來，初日乍上，陽光透過竹屋的縫隙照射到他的臉上，給了他清晨第一抹溫潤。

  他起身揉了揉腦袋，感覺裏麵多了很多東西，眼睛裏麵也全是血絲，不過精神反而異樣的好，腦海非常清晰。

  “那是……修道之法？”

  寧缺再傻也明白了，沒想到悟道崖裏麵真的有東西！

  隻是，這小人又是什麽東西？那修煉之法是它取出來的！

  他把這件事埋在心底，決定誰也不告訴。

  陽光照射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隻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