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王妃關心，奴婢沒事。”小婢女無聲抽泣，臉上淡淡的微笑著，眼角已是猩紅濕潤，“奴婢這就去幹活。”

  “不用了，穀翠，你帶她去廚房煮些熱雞蛋消腫吧。”秦柔卿將小婢女交給了穀翠，自己還有事與那前來的李廚子相商。

  “是。”穀翠扶著小婢女，亮晶晶的淚珠在小婢女是眼睛裏滾動，內心頗為感動，“奴婢多謝王妃關心。”

  李廚子臉頰有些腫，但並看不出來異樣的顏色，見到昭王妃時仍是笑臉相迎，跪在門檻之外，“小人見過王妃。”

  “快起來，到底是我對不住你。”秦柔卿一個虛扶將人扶起，“若不是我想見見你，你也不會被那銀屏刁難了。”

  “小人沒事。”李廚子站起身，怯生生的用滿是油汙的手摸著自己的臉，“小人臉皮厚，這點責罰不算什麽，王妃叫小人前來有什麽吩咐啊？”

  “也什麽。。”秦柔卿尷尬的笑著，端起桌上剩的半碗湯放在托盤之中讓婢女撤下，

  “不過這紅棗雞湯當真不錯，今夜由銀屏夫人侍寢，聽聞紅棗補齊令人好顏色，晚膳時記得也給她送去一例，這湯。。也隻有你親手做，才最有滋味！”

  秦柔卿直視著李廚子，偶一挑眉，似乎在說：你懂得的。

  常說打人不打臉，銀屏在她的院子裏打了她的婢女，也打了她傳召來的李廚子，就是當眾打了她的臉麵。

  兩人訴說之事心照不宣，也是給他一個可以報複銀屏的機會，廚子要在食物裏做些手腳，吃的人肯定不知道。

  李廚子愣了片刻，又滿麵笑容的點了點頭，那笑容狡黠連連點頭，“小人明白了！”

  “還有一樣東西，晚膳時你一並送來。”秦柔卿湊近了些，對著李廚子低頭耳語，李廚子爽朗的笑著，“這順手的事，小人一定辦妥。”

  夕陽西斜，秦柔卿慵懶的抻著懶腰，踏步朝著庭院外走去，來去匆匆倒也是還未曾見這王府全貌，剛一步便被迎麵而來的婢女們團團圍住，花團錦簇的將她再次擠回了庭院。

  日落西山，秦柔卿與一眾婢女圍著石桌而坐，桌案中間放著兩個已經成熟的葵花，眾人不斷揪著生瓜子聊著家常，

  秦柔卿站在一側叉著腰被眾人仰視，“這女孩子啊，無論到什麽時候，一定要留著傍身錢！這到什麽時候都不至於走投無路。”

  麵前碟子裏的瓜子越積越多，順手撚起幾粒嚼著，又不斷地撚起將麵前圍著一圈的婢女挨個喂了一遍，

  又接著嚴肅的道：“其次要獨立，凡是能依靠自己，絕對不要倚靠男人！你以為他們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啊，等追到你之後就不一樣了。”

  “奴婢們受教了。”小婢女年紀尚淺，津津有味的聽著這從來沒人說過的話。

  “咳咳。”穀翠皺著

  眉朝著石桌方向走來，眾人一見，連忙將手中的瓜子放下站得筆直的立於一旁，等她走近來到秦柔卿的身邊，“王妃，夜色已深不如沐浴安寢吧？”

  穀翠望了一眼她的胸前滿是瓜子皮，又不好在眾人麵前明說，隻得委婉告知，秦柔卿低頭一看簡單的拍了拍，笑著端著滿滿一碟子的瓜子仁走著，“那今兒就到此，明兒再聊。”

  “奴婢告退。”婢女都低著頭退下，生怕晚走一步就被穀翠叫住訓話。

  一路上穀翠跟在身後不言語，看上去心事重重。

  “穀翠，你是不是覺得這昭王妃醒了之後，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啊？一點規矩、基本的禮儀也都沒有，還願意跟廚子、婢女說說笑笑的。”

  “奴婢不敢。”穀翠嘴上這麽說，可心底還是忐忑，謹慎的跟在她的身後，將腳步放得極慢。

  “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二世為人我突然明白，做人還是開心最重要，當然首先是要能活下來！”秦柔卿猛然轉頭，將手中的碟子塞到她的手中，

  “你呀。。跟你家王爺一樣，看得出來你跟那些婢女關係也都淡淡的，這樣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哦，把這些都吃了，不用來伺候了我自己可以洗。”

  秦柔卿泡在木桶之中，這熱氣能散去一身的疲乏，就在她放鬆之際，房門吱嘎一聲響起，嚇得她連忙拉過衣服遮擋，有了上次的教訓，生怕自己再被蕭宥寧占便宜。

  來人是一小婢女，臉頰紅腫掛著幾道血印，提著水桶走了進來，“是奴婢，秋靈來伺候王妃。”

  “原來是你呀。。”秦柔卿放鬆了些，重新臥在浴桶之中，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又是王爺呢。”

  “回王妃的話，今日早些時候陛下就已召了王爺入宮，至今王爺還未歸。”秋靈用水瓢為她添著熱水一邊解釋道。

  他不回來才好呢！

  “對了，陛下得的是何病啊？怎的身子如此瘦弱？”秦柔卿悄聲的問道，想要從她的嘴裏問出些消息。

  “王妃，這可是忌諱呀！”秋靈朝外麵張望了一下，看著秦柔卿堅定的眼神又壓低了聲音道：“陛下自幼患了麻風病，登基之後病情日益加重，身體潰爛，時常高燒，坊間都傳言陛下活不過二十。。”

  秦柔卿即便泡在熱水中也覺得渾身冰冷下來，為他感到悲傷，那一道鞭子也是為了讓自己遠離他，自己也並不記恨，此刻也隻剩下憐憫，“陛下當真可憐！”

  同一片冷月下，錦鴻殿內燭火熠熠，蕭恪將自己裹在素服之中，銀色的長袍纖塵不染，即便此時也是手不釋卷。

  “王叔，上前來。”蕭恪見到蕭宥寧前來才會眉眼彎笑，走到羅漢床旁，上麵一方矮腳桌案擺著棋盤，像是來了興致擺弄起象棋。

  蕭宥寧聞言在蕭恪對麵落座，兩

  人中間隔著桌案，棋局就在眼前，被蕭恪三兩步擺弄，“陛下好興致，怎的又將這象戲找出來了？”

  “王叔不好這些，朕也隻能自娛，其實這鬥象戲也簡單的很，咳咳。。”蕭恪將這扁圓的烏木將帥擺在兩方中央，

  “就如同這天下，為君之人隻有一人，萬民臣服皆為棋子，任君擺布，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無法知道結果是什麽，王叔現在知道結果了嗎？”

  小卒朝前推進一步，結果一去不複返被對方吃掉，更像是主動獻上一般。

  蕭宥寧望著他每走的一步輕聲道：“臣曾以為一切猜忌與算計，皆會隨著先帝崩殂而煙消雲散。”

  蕭恪棋子停頓，凝眸問道：“現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