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葉必依林存活,林可無葉生息
作者:笑珂      更新:2020-10-29 02:10      字數:2314
  尊君款款踱了幾步,走到雲連跟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寵物,羽扇輕抬起雲連那遭烈日灼灼炙烤泛出黑色臉,這放出去的狗兒也受得了歲月蹉跎。

  尊君臉上抹起絲滿足笑,朝雲連背後猛打了一下,雲連“嘶”了一聲,這聲不大,尊君露於臉上笑更加得意,笑聲繞滿整巷。

  “我還以為葉林公子不記得這疤了呢?這麽多年還是會疼的?記住你這命可是本君我撿的,你死也隻能死在我手上!”

  尊君厲聲喝道,不給跪於地上男子任何喘息,男子咬牙強力忍住這疼。這疼他每日鹽水澆之,不讓其愈合,為的就是頂著這疤去尋那徐旭狗頭,用他鮮血澆灌、治愈!

  尊君又打量了一番這玩物,目光被他那已掐進肉裏的拳頭,吸引了去。尊君於空中又是一冷嘲,諷了句。

  “原來葉林公子,還知道發怒?真是有趣,有趣!”

  雲連忍受著暗諷,他自是知尊君這般激怒他,也是有原因,畢竟從那次離開北陰,他答應過會替尊君尋機殺了北陰王,可十年來皆是未果,他自是知自己犯了大錯,理該死!

  雲連“咚”一聲將頭重磕到地,嘴裏定聲吐了句,尊君掛於臉上笑容極速板起。

  “請尊君,淩遲雲連。”

  “你也配叫雲連?你隻不過是狗東西!從墨雨閣培養出連人都不看一眼的狗東西,尊君賜你雲連是尊君,你不僅該死!你該千刀萬剮!”

  尊君身側一高大蒙麵人先行了句,這人他雲連認得,曾是和他一起在墨雨閣拜把子兄弟——吳大哥。吳大哥這般說他,他也是不怒的。

  昔日,他葉林十五歲於沐風書院逢她,豆蔻年華,她如仙子般將他心奪了去。他每日羞澀偷看她,他曉得她是城雲書院書生,她氣美如幽蘭,才華馥比仙。她如他心中一朵盛世清蓮。

  如以往,他每日跟在她後,她走至林府前,一聲清脆鈴笑,這次她軟軟往後問了句。

  “我知道你在我後麵,你不用每日跟在我後,你想見我直出來就可。”

  被她這一問,他臉羞得通紅,低頭從牆後走出,緩慢移動。少女見他羞澀模樣,吟笑了番,踩著白玉地走到他跟前,抬起他頭。

  “你別害羞,我叫林茵,雙木的林,艸字的茵,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吞吞吐吐,雙手胡亂抓著淺藍色袍子,看了一眼眼前這秀美女子,就極快將頭一低。

  “在下…在下…叫葉…言之,見過…見過姑娘。”少年帶著絲羞澀給她行了個禮,便埋頭衝出她視線。少女看著離去眼前這少年,又是吟吟一笑,大聲朝他喊了句。

  “葉言之,我知道你心悅我,但是我有心儀之人了,他叫…他叫…徐旭!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葉言之聽到這話,有些高興又有些悲,喜的是他可以和她見麵,做朋友;悲的是她心儀之人不是他。

  再後來,他每日陪在她身側,做了她身側知己,喜她喜,憂她憂,忍著家族酷刑,為她改名,葉林。

  葉必依林存活,林可無葉生息。

  再後來,他隨父親下煙州,來時他隻等得她那冰冷、泛白屍體,以及他那滿門抄斬消息。

  那時他隻是一個柔柔弱弱讀書人,未經世俗磨合,他於刀海、鮮血下苟活,得幸被尊君救活,得幸識得吳大哥。

  吳大哥認他做弟,他也是個不幸人,沒了妻子死了娘,也是尊君收了他。墨雨閣就是他家,到了家,不能忘了本,這是吳大哥教他的。

  現在他忘了本,次次忤逆尊君,他該死!

  雲連沒做回答,仍是死死垂首,吳大哥眼淚溢滿眼眶,他心如尖刀連刺,他無法想葉林竟會將他教他道理忘得幹幹淨淨,背叛他。走了這麽多年,連個消息都不給他。

  他日日思他、念他,把他當作存世親人一樣,若不是這次聽尊君說北陰使者來,他都不信他還活著!

  現見他,他高興不得了,可尊君說此次他不饒他,若不是他替他挨了斬指,他今日怎會存活?

  吳大哥極力抑製淚水,尊君搖著團扇,朝雲連冷了句。

  “還請葉公子記住,本君饒你這次,下次定不饒你。你不忍心殺那北陰老頭,你就將那九王妃…,反正本君不管你怎樣,本君隻要你破壞他們!”

  隨後黑衣人帶著冷風離去,雲連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地上鮮血,心中一怔。

  吳大哥他,怎麽這麽傻,我一個無用之人何需他斷指?他本就大可不管他死活,他可是尊君得力左臂,現如今他沒指,他怎用劍?

  雲連牙死咬,雙拳緊握,雙眼通紅,鼻涕帶淚直流,他於空中一聲長嘶,整個天都聽得這嘶,可仍是沒有半點心疼。

  他雲連這輩子,終歸是不幸的。

  北陰國,潛性殿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北陰王高坐於殿上,高舉觥,笑容璀璨,北陰王夫人坐於身側,夫人雖老,但氣韻猶在,連這剛入大漠北陰的林左侍郎,李右侍郎都直勾了眼。

  北陰王一副笑吟吟,他生性不拘小節,且誇他夫人漂亮,垂涎他夫人容顏也不隻他這二人。畢竟他夫人也曾是南豐第一美人,當今南豐王嫡妹。

  北陰王夫人坐於殿上浮月一笑,林左侍郎、李右侍郎未見過北陰王夫人,隻聽過南豐王有一盛顏妹妹,可從未出宮,直到嫁入北陰也是蒙麵蓋紅頭離了去。

  算算日子,也有了三十年。南豐和北陰又極遠,出行不便。前南豐王思女日日,終是抑鬱而終,隻留得甄太後於那後宮內,可甄太後不愛管朝中事,隻愛那佛事。

  他林左侍郎又怎是有機會見她,倒是今日一瞧這北陰王夫人,著實美,真應了那句“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

  北陰王夫人舉起三足鼎立,杯中紫酒飄起淡淡果香,輕問候了番南豐使者。

  “各位南豐使者長途跋涉、遠途旅行,辛苦了,嚐嚐大陰這特產果酒。大陰招待有些匆促,若是有些不足地方,還請南豐使者勿要嫌棄。”

  “夫人這說的是何話,北陰用最高禮節招待我南豐,自是看得起我南豐,又怎會有禮數不周之舉?”

  “既然各位使者不嫌棄,夫人我就先幹為敬。”

  “好!”

  北陰王夫人一口將酒吞進,林左侍郎和李右侍郎也隨其後。

  夜色催更,北陰外,大漠戈壁,冷風卷起地上細細沙,沙上白楊隨風飄動,如戰士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