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曲折過往
作者:晴天皮皮      更新:2020-10-18 02:50      字數:3736
  下午程安安托著一碟南瓜子、提著一罐豆漿,跟著師叔母上書房,傅曉城和師叔坐在辦公桌討論,程安安給每人倒了杯桂花豆漿。

  師叔母拉開入門一塊地板,拿出幾本相冊,程安安覺得這書房的設計真是極好:“原來地板上還有暗格呢。”

  拉回地板,師叔母說:“這吊腳樓和書房是你師叔設計的,暗格裏放我的物品。”

  “師叔果然是才子。”程安安豎起大拇指,師叔喝了口豆漿得意一笑,傅曉城瞥了一眼程安安,心想她的馬屁功夫拍的越來越溜了。

  師叔母將相冊拿到曲廊扶欄上,打開一本黑白相冊,指著一張照片,說:“這就是師叔20歲的時候。”

  照片上站在織布機旁穿著土家族服飾的翩翩男子,程安安讚道:“玉樹臨風呢。”

  “這是在西安考古時的照片”

  “這是在神農架考古時的照片”

  程安安看到一張在金頂的4人合照,師叔、師傅、曹爺爺,指著其中一人問:“好像傅曉城啊!”

  師叔母拿出照片說:“這是曉城的爺爺。”

  “和傅曉城一模一樣。”程安安看了又看。

  往下翻是4人特寫,皆是俊男各有特色,師叔和師傅揮手露齒燦爛,曹爺爺一副雅痞叉腰不看鏡頭,傅曉城爺爺抱胸氣質冰冷,丹鳳眼,眼尾上翹,眼神銳利,唇角緊抿,五官棱角分明,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態,細看又不像傅曉城了,傅曉城雖不愛說話,但是讓人感覺沒那麽冷。

  有一張特殊的多人大合照,師叔母指著合照上的人說:“這是你師母美玲,這是曉城奶奶,旺仔奶奶。”

  這是一張後期放大的野炊合照,照片裏的師母拿著勺子對著鏡頭燦笑,眸似星辰,笑容動人,似奧黛麗赫本。

  其餘人也皆是帥哥美女。

  程安安說:“都好漂亮啊!師叔母,你們的容貌現在當明星,必是頂極流量。”

  師叔母剝著南瓜子:“對啊,年輕時,相貌確實長得好。”

  照片陸陸續續有他們喝酒、對劍、登高、爬樹、掰手腕、打球、乘船,真是多年好友,感情極深厚。

  程安安回頭看了眼書房,問:“傅曉城看過這相冊嗎?”

  “他以前和父母過來玩時,看過的。”師叔母含笑繼續說:“沒想到他會帶你過來呢。”

  程安安一聽師叔母這語氣就曉得是誤會了,急忙解釋:“師叔母,你們誤會了”

  “喝豆漿,”師叔母放下手中瓜子,遞了杯豆漿打斷她:“緣分天注定呢。”

  程安安喝了口豆漿說:“我和他認識沒多久的,我來這裏是為了尋找旺仔下落。”

  師叔母笑眼彎彎推銷著:“曉城這孩子很好的。”

  程安安看著書房裏的他,他這人除了一副好皮囊,還有什麽可吸引人的,倆人相看互相不嫌棄已是很難得了。

  師叔母順著她的視線往書房看:“曉城是你師兄收的第一個弟子。”

  程安安詫異的看著師叔母。

  師叔母說:“當年他7歲,父母帶著他們兩兄弟上武當山,師兄一眼相中了他,那年我和你師叔也在山上。”

  程安安問:“他有兄弟?”

  “嗯,大他3歲,師兄說他大哥精明有想法適合繼承家業,曉城天資聰穎品性純良適合道派,於是便收了弟子。”

  “小童呢?”這是程安安沉在心底一直好奇的問題。

  “小童是緣分。”師叔母看看天色,時間不早該做飯了,收起相冊讓程安安放好,拉起程安安的手,說:“你進去收拾杯子,待會到樓下堂屋做飯再告訴你。”

  如果不是在師叔母娓娓道來,程安安沒想到他們4人以及小童之間的事這麽曲折。

  師傅俗名趙子龍,原是武當本地人,醫術、道術、劍術都是爺爺親授,在武當一帶小有名氣,22歲那年應邀到勤州市為鄭姓大戶人家看病論道,餐會上結識了年紀相仿的鄭家三女兒鄭美玲和傅仲天(傅曉城爺爺)。

  程安安洗著油麥菜,問:“師叔母,這鄭家是不是我們本地很富有的那個大家族鄭家?”

  師叔母笑:“是的。”

  “師母是不是特別好的人?”

  “是的,繁星千萬億,美玲是最閃、最吸引人的那顆。”

  趙子龍風度翩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和鄭美玲日久生情。

  鄭美玲芳心暗許非君不嫁,本也是才子佳人的美事,隻可惜從兩人相愛那時起,就注定了這段曲折的命運。

  趙子龍向鄭家提了親,鄭母自小接受美式教育,打心底支持女兒自由戀愛尋找幸福,鄭家長輩卻極力反對將提親的事壓了下來。

  鄭管家在外出辦事時,無意中在傅家麵前說漏嘴,這事被抖了出來,遭到了傅家的抗議。

  傅家老太爺親自過來找鄭家晚輩訓話,隻因鄭美玲和傅仲天自小指腹為婚,兩大家族聯姻是勢在必行的,鄭美玲油米不進不聽勸,她父親一氣之下將她軟禁起來。

  其實傅仲天和鄭美玲2人自小青梅竹馬,隻有兄妹情,並無男女情,傅仲天從沒想過要娶鄭美玲,也不過問她與趙子龍事情進展,他一直認為這是雙方長輩們的事。最重要是他當時已有心上人,日日為奪得伊人心而費神,也正為雙方門戶不當而煩惱。

  當鄭美玲母親私下淚眼婆娑來找傅仲天時,他認為幫她其實是在幫自己。便約了好友曹善財一起商量,曹善財本不是循規蹈矩的人,暗黑性格作風,從小到大哪種事情最讓長輩頭痛他最愛去犯。兩人一番商量下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決定幹一件大事。

  曹善財親自出馬,夥同鄭管家把證件偷出來,然後與傅曉城打扮一番,帶上報社的朋友和道具假意找鄭美玲外出遊玩看風景,最後瞞著雙方長輩協助鄭美玲和趙子龍辦了登記結婚,傅仲天花錢買了報紙頭版,叫報社的朋友寫了副“郎才女貌喜結良緣”書法,配上結婚大照片發布報道。

  曹善財買了幾百份報紙,讓人分別派送到鄭家和傅家各門店、公司,生米已成熟飯。

  一大堆親戚及生意好友過來探問,鄭家大亂,傅家大怒,太老爺帶人罵上鄭家,最後鄭家割地讓利賠禮又道歉,還登文發報、與鄭美玲斷絕關係,自此不準鄭美玲踏入家門一步。

  後來這事成了街坊小巷群眾們閑來無事就談的多年八卦。

  報社朋友沒想到發的這新聞引起這麽大的關注,還得到領導讚揚,高興之餘借來婚紗和禮服,幫兩人補拍了很多婚紗照。

  傅仲天和曹善財給他倆簡單辦了喜宴,一路周車勞頓送兩人回到了武當鎮生活。

  經過這事,趙子龍、傅仲天、曹善財成了鐵三角。

  婚後第2年,趙子龍前往神農架采草藥時救下了考古時受傷的田煜程(師叔),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鐵四角。

  傅仲天、曹善財、田煜程每年都來武當山,4人結伴成了好友經常遊山玩水,就有了相冊上的那些合照。

  十多年後,鄭母病危,派人通知鄭美玲回家探病,鄭美玲到家時母親已過世,傷心欲絕下,染了風寒一病不起,趙子龍風塵仆仆趕到勤州市時在醫院見了妻子最後一麵,天亮後鄭美玲便走了。

  帶著牌位回到武當的趙子龍,無心論道,痛哭難以自拔,沒到40歲,頭發全白了。

  整日不思飲食,借酒消愁,在3個好友痛罵下茅塞頓開,便改了名,自稱玄雲,搬到武當山上隱居。

  10年前送曉城下山時,遇到被人丟棄在路邊樹下的小童,看著嗷嗷待哺的新生兒,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早夭的兒子,於心不忍辦了領養手續抱回了武當精心養育。

  第2年傅仲天上山看到小童,就每年春天都派人接小童到勤州市傅家上學幾個月。

  沒想到師傅那麽樂觀的人,原來也是悲情中人,程安安紅了眼眶:“原來師傅和師母的感情這麽曲折動人。”

  師叔母歎氣道:“人生在世難遇有情人,”舀起酸湯豆腐入盆:“好了,到樓上叫他倆下來吃飯吧。”

  師叔的存書實在太多,傅曉城和師叔在樓上書房找了幾天圖譜,沒有什麽進展。

  程安安偶爾趴在曲廊扶手邊翻著州誌做著筆記,或者跟著師叔母學了刺繡、做菜、磨豆腐,由於她做的豆腐太渣難以下咽,被傅曉城製止,讓她別再浪費師叔辛苦種出來的黃豆。

  一日中午,程安安看著楊桃在樹上掛著極誘人,想著可以做勤州水果料理,便爬樹摘果。

  傅曉城外出辦事回來,提了兩個紙箱下車走過,見她肩上斜跨一個袋子攀在樹上摘楊桃,瞥了一眼後當沒看見,程安安看著他走開,低頭喊:“喂!傅曉城,別走。”

  傅曉城腳步略頓,就她事情多,不想理她,正要抬腳繼續走。

  程安安急了,哀求:“別走,別走嘛,幫幫我嘛。”

  傅曉城放下紙箱退了回來,抬頭看她,語氣冷淡:“什麽事?”

  程安安指了指地麵,尷尬一笑:“我下不去了。”

  傅曉城看著她卡在樹梢上,抱胸冷嘲:“不是挺牛的嘛,很簡單,怎麽上去,就怎麽下來。”

  程安安唱起粵劇:“上樹容易,下樹難啊,你在下麵接應我。”

  “不接。”

  “為什麽?”

  “負心漢不會接應。”

  程安安咬牙:“看不出你這麽愛記仇。”

  傅曉城不再理她。

  程安安懊惱的很,眼看著他走了,正猶豫要不要喊師叔下來解救時,他扛了個竹梯回來,叫她:“你踩梯子下來。”

  順著梯子終於安全落地,程安安眼帶笑意,露出嘴角的2個小梨窩高興的說:“謝謝,你在哪找的梯子?”

  傅曉城唇角上揚,心情也跟著微揚,收好梯子說:“後院那邊。”

  程安安掂量著楊桃份量,可以做一大盆了,笑得神秘兮兮:“待會你有口福了,我先去處理。”說完就跑開了。

  他吃過她做的豆腐,希望她不要暴殄天物,更不指望她能出師。

  不久,程安安端著一碟切成五角星的甘草楊桃上書房,喊:“師叔、傅曉城,來嚐嚐看。”

  師叔拿起竹簽叉起一塊楊桃入口,讚:“好吃,楊桃搭配甘草、南薑、梅子粉、辣椒粉,是勤州特有的品味,很多年沒吃了。”

  傅曉城連吃了幾塊,沒發表意見,但是吃得很歡樂,沒多久便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