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輕輕的，遲遲疑疑。

  在方煜說了聲“進”之後，葉明安縮著肩低著頭小步走進來，站在煜總麵前：“那個，那個……”

  不是剛還說挺熟的，這怎麽又結巴了？

  “我不認識路……”女孩兒低聲說。

  方煜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電話：“我讓辦公室派車送你過去。”

  “哦。”葉明安點了點頭，又說，“可是，盛軒百貨，裏麵，很大的。”

  方煜看著她，不明所以，恒陽數一數二的大型綜合百貨，當然不小。

  “那個，”女孩絞了絞手指，“上次，是高朗帶我去的，那裏麵好像比我們家園區的路還難走……”

  方煜聽得迷糊，盛軒和她們家園區，她到底想說什麽。

  “就是，前幾天我在我家小區散步……就迷路了，兩個多小時……後來，被保安帶到保安室，通知我田姨把我，領回去的……”

  “在園區裏迷路了？你家園區多大？”

  “就是……很大……”蝸牛又變笨了。

  “叫什麽名字，你住的地方？”

  “塞格雅娜。”

  方煜點點頭：“那這樣，我讓人陪你一起去盛軒，全程人工導航，包括在商場裏麵。”

  葉明安鬆了口氣，出去了。

  方煜打開電腦網頁，百度輸入“塞格雅娜”，搜索結果如下：塞格雅娜，建築類型聯排別墅、獨棟別墅；占地麵積三萬平方米，總戶數五十戶；容積率零點三……

  煜少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呆：“在隻有五十棟房子的院子裏迷路，而且是兩個多小時，在盛軒或許真的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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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唯華大廈，一輛商務車已在門前等候，除了綜合辦派來的司機，車上還坐著煜總給助理找來的人工智能導航——法務部部長慕風。

  見葉明安走來，慕風下車，紳士地為女士拉來車門。

  上次聽慕部長說他是在英國長大的，方煜留學去的也是英國，在對待女士的周到上兩人還真有相同之處。

  隻不過，方煜的“紳士”要看他自己的心情，沒有規律可循，有點兒……抽……

  葉明安在商務車第二排座椅坐下，慕風沒有坐她身邊的位置，而是選了同一排的另一張單人椅坐著。兩人之間隔了小小的過道，說起話來不必回頭傾聽，又不至太近，很好的一個距離。

  可即使這樣，葉明安還是有點兒拘謹，絞著手指，筆直地坐著。

  “今天沒什麽事兒做，煜總這邊剛好缺人手，來友情客串一下，也有一段時間沒去過商場了。”慕風說。

  葉明安點點頭，沒說話。

  慕風便向她笑笑，笑容清朗。

  白色亞麻外套將他襯得很是清俊，一雙眸子平靜溫和，和另一個男子完全不同。方煜的鳳眸裏總是帶著各種情緒，不屑、驕傲、冷漠、讚美……每一種都仿若實質，那般鮮活。

  他們的坐姿也不同。

  慕風雙膝並攏，姿態穩重，而另一個，總愛吊兒朗當地翹著腳。

  手也是，慕風的雙手喜歡搭在膝上，而他總愛有一些小動作，轉手機、敲桌麵、撫額……像是好動的大男孩兒。

  葉明安唇角微翹，帶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

  慕風轉頭望向窗外，車內變得安靜，隻有車載間響裏有輕柔的女聲在唱：你像夏日的風，飄忽不定……

  聲音輾轉得像呢喃。

  困意慢慢襲來，葉明安微闔起雙眼。

  朦朧中感覺有人湊過來，把椅背調低了些

  葉明安沒有睜開眼，因為她心裏沒有覺得警醒與慌亂，好像對方是個熟悉的人，比如高朗。

  這感覺讓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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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高雅溫馨的法式餐廳裏，方煜也在麵對一個熟悉的人。

  夢娜將食物送到嘴裏，微眯起貓樣的眸：“好吃，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地道的法餐。”

  方煜喝了口咖啡：“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你要給我的重大發現呢？”

  夢娜一笑，拿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遞過來：“鳳梧山莊，西郊一處小型別墅區。建成快十年了，入住率特別低，開發商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基本屬於半廢棄狀態。蔣在那兒有一處房產，名字是她母親的，她每周都會過去住上一兩天。”

  視頻很短，說話的功夫就看完了。

  方煜撫了撫下巴：“就拍了這麽個背影？還模模糊糊的？”

  “方，我是白帽子，不是臥底或釘子，盯人不是我的長項，在這裏你又不準我進入她的手機和電腦，我有什麽辦法？”夢娜說。

  夢娜說的是實情，在sct每一個小組至少會配備四到五名成員，除了負責決策和指揮的“大腦”，臥底、釘子、保鏢都是必不可少的，夢娜負責的是技術支持，的確很少直接跟蹤調查。

  方煜於是點點頭：“幹的不錯，有當釘子的潛質，或許再鍛煉下，可以當個全能大腦。”

  夢娜搖頭：“no，我們組的大腦隻能是你。”

  方煜低頭看向手機：“這個房子蔣詩卉是什麽時候買的？”

  “兩年多了。”

  “你說這個鳳梧山莊建成有十來年了？”

  “九年多一點兒，因為住的人少，看上去比十幾年的樓還舊。我查過那裏的資料，建成當年隻賣出去十幾棟房子，有的根本沒人住，有的住了一段兒覺得離市區遠不方便又搬走了，現在住的更少。”

  “也就是說，蔣詩卉買房的時候鳳梧山莊就是個半廢棄的小區了，那麽她就不可能是投資，自住也不是個很好的選擇。她是特地選了這麽個人少的地方，就是為了隱蔽……”

  夢娜伸手點了點手機上那個模糊的男子背影：“隱蔽，幽靜，不會被人看到，方便和情人幽會。這個男人，一定是有家室或者身份比較敏感。”

  方煜點了點頭，目光鎖定手機上的男人：“把他的身份查出來，盡快。”

  “有手段限製麽？如果可以監聽手機……”

  方煜打斷她：“不可以，違法。”

  夢娜撇撇嘴，還是應承下來：“那好吧，我想別的辦法。”

  站起身，煜少向夢娜說：“我走了，有進展第一時間通知我。”

  夢娜抬手拉住方煜的衣袖，可憐巴巴地抬頭望著他：“別走，我還買了電影票，一起看電影啊。”

  煜少俯下身，將手臂搭在夢娜的椅背上，向她眨了眨眼：“下次吧，你現在查到的東西隻夠一次午餐這麽多噢。”

  夢娜迷醉在那英俊的容顏輕柔的語音裏，直至煜少的背影消失，才回過神來。

  將手中的刀叉往桌上一扔，夢娜麵色沮喪：“什麽嘛，才一個小時，人家用了好幾天才拍到的……說走就走，把女士扔在這裏，連帳都沒結，方煜，你太不紳士了！”

  伸手叫來侍者，夢娜意興闌珊：“結帳。”

  侍者向夢娜微微躬身，將手上的托盤伸到她麵前，上麵不是帳單而是一張卡片：“那位先生已經結過了，這是他辦的本店消費卡，以後您來這裏就餐出示卡片就可以了。”

  夢娜拿過卡片，看了看上麵標注的金額，臉上漾起笑意。

  還挺紳士的嘛。

  夢娜暗暗決定，再和sct請兩周的假，或者，可以更長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