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電梯旁，葉明安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方煜歪頭看她：“帶到法國餐廳，賣掉。”想起慕風一本正經地說——蝸牛，西方人視為佳肴，尤其是法國人……

  電梯門開了，方煜向一邊側了側身。雖然自己是她上司，但對女孩子要紳士，哪怕那女孩是隻很奇怪的“蝸牛”。

  女孩的臉上卻再度出現了驚恐的神色，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

  “你幹嘛？電梯又不吃人。”方煜示意她上電梯。

  葉明安雙眼直直地盯著電梯內——小小的，封閉的空間，雙腳離開地麵，升上去、再升上去……然後猛地下墜……隻留小小的女孩，對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人，無助地哭泣……

  “你怎麽了？臉色忽然這麽白，還有汗，很熱嗎？”方煜不解。

  男子的聲音打破她的回憶，葉明安抬頭看他，眼中滿是真實的慌亂：“不，我不坐電梯。”

  方煜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放開按電梯的手，很隨意地說：“那好吧，反正就在樓下，走步梯。”

  葉明安鬆了口氣。

  人事部部長張憶秋滿麵驚喜地起身相迎：“煜總，你怎麽過來了？”

  方煜擺擺手：“在秋姐這兒哪有什麽煜總，還是叫我方煜。”

  張憶秋請兩人坐下：“好，那就還叫方煜，喝點什麽？還是咖啡嗎？”

  “我剛喝過，秋姐不用客氣。我就是剛安頓下來，抽空來看看公司以前的老人兒。”方煜說，“秋姐在唯華也有十幾年了吧。”

  “十年零三個月。”張部長說。

  “幾年沒回來過，公司又多了很多新麵孔啊。”方煜一副閑聊的口氣。

  “是招了很多新人，公司規模越來越大了嘛，我來那會兒唯華大廈二十幾層都是出租的，隻留十層自用，現在，都收回來自用了。”作為公司“老人兒”，說起這些張憶秋還是很有種自豪感的。

  “是啊，擴張了好幾倍，人事部要招聘選人培訓，秋姐辛苦了。”方煜伸長雙腿，模樣更為放鬆。

  “盡力而為，也是董事長給我機會。”張部長謙遜。

  “經理級以上人員檔案，秋姐這兒都有吧？”方煜問。

  “有，正本在檔案室，我電腦裏有電子版。”

  “方便讓我看看嗎？”方煜說，“你電腦裏的就行。”

  “我這就給您調出來，董事長交待過，要全力配合安防部工作。”張憶秋站起身往電腦邊走。

  方煜也起身，跟在她身後。

  “您坐這兒看。”張部長調出文件，把自己的椅子往方煜方向移了移。

  “不用，坐久了，站會兒。”方煜與張憶秋站在一處，微彎下腰，劃動鼠標，一頁頁看過去。

  過了一會兒，方煜直起身：“名牌大學畢業的不少，還有留學回來的，以後安防部進人，也要秋姐多費心了。”

  張憶秋笑了：“你部門有什麽要求盡管告訴我，招人的時候我也好有個側重。”

  “也沒什麽特別的要求，有能力能協助我工作就成，我看燦總燁總那兩個助手就都不錯。”方煜語聲閑閑。

  “徐立沉穩上進，努力紮實，每季考核都是a以上，至於蔣詩卉嘛，找個那樣的人給你當助手，我可怕你日後埋怨我。”

  “蔣秘書的工作能力不太出色？”

  張秋憶向前微微傾了傾身：“何止，連續幾次考核都是b－了，要不是燦總出麵保著她，早該開了。”

  “這樣的人，怎麽進到唯華的？”方煜微微鎖眉。

  “反正不是我招進來的。”張部長的語聲有幾分不屑。

  “有來頭？”方煜再次滑動鼠標，把蔣詩卉的檔案調出來，“父親是第二煤礦廠的工人，母親是礦廠附屬幼兒園保育員……家是宏縣的，不是恒陽本地人，這和我們唯華，尤其是唯華高層，不應該有什麽聯係啊。”

  張部長站在一邊，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沒發出聲音。

  “畢業於菁華大學，青華上麵多了個草字頭？”方煜繼續喃喃地道。

  “和那個青華沾不上邊兒，三流大學，恒陽本地的。”張憶秋道。

  方煜直起身，將目光從電腦上收回：“秋姐身上的香水味兒挺悉的，好像和蔣秘書用的一個牌子？”

  張憶秋笑了：“蔣秘書用的是香奈兒典藏，五位數的價格，我可用不起。”

  方煜目光一閃，上挑的鳳眸裏似有流光微轉：“還是覺得秋姐的更好聞……”

  張憶秋似乎有一刻的失神……

  回過神時，方煜已到了辦公室門邊：“我回去了，有時間到我那兒坐。”

  急忙趕過去，送走了方煜二人，張憶秋回到辦公桌邊，從抽屜裏拿出一瓶香水，又在耳際噴灑了兩下。

  四十餘歲的女人，依舊姣好的麵容上，似有一抹緋紅。

  走出人事部辦公室，方煜問葉明安：“接下來要去一樓，你確定不坐電梯？”

  葉明安點頭。

  “剛才我問的蔣秘書的情況，都記下來了？”煜總再問。

  葉明安又點頭。

  “能記多久？”

  “隻要記下了，就不會忘。”

  “多久都不會？”

  葉明安再點頭。

  “那好吧，走樓梯，為了我的隱形錄音筆和移動內存。”方煜邁開長腿，向步梯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