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蔣詩卉，不待方煜提問，葉明安自己開口：“她，在說謊。”

  “怎麽看出來的？說說看。”

  “她說一連幾天都在海邊曬日光浴，可是，她的皮膚……太白了。”

  “不錯。而且她這裏，”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皮膚上下顏色完全相同，沒一點兒泳裝的印跡。”

  葉明安瞪大雙眼看向對方，方煜又在她眼裏看到那種“看變態”的怪異眼神。

  “是她剛剛彎腰在我麵前給我倒茶時不小心看到的，我不是故意……”方煜猛地停住嘴，幹嘛要和她解釋？

  “你是我助理，幹嘛要讓客人給你上司添茶？”方煜轉移話題，向自己的茶杯示意，“現在就練習，給我倒水！”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身體距離桌麵有半尺遠時伸長手，拿起茶壺，而後，用另一隻手護著領口，慢慢地彎下腰。

  方煜被她給氣樂了，就你那衣領子，都快遮到下巴上了好不好？

  倒了茶葉明安垂手站在桌邊：“還……還有事嗎？”

  “暫時沒有了。”

  “哦，那我出去了。”

  方煜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明天把衣服換一換，唯華雖然不要求員工穿職業裝，但起碼要得體才行。尤其是我助理，更要優雅、好看、高貴……”

  看了看滿臉茫然之色的“助理”，煜總默默歎氣：“就是要穿高跟鞋和裙裝，還要化一點妝才能見人，就跟剛才那位蔣秘書一樣，懂了嗎？”

  女孩把下巴往黑衣的領口裏縮了縮，點頭。

  “總之，明天別讓我再看到你穿黑的，總感覺有隻烏鴉在眼前飛來飛去。”

  “哦，那我出去了。”

  方煜擺擺手，轉頭看電腦時卻瞥到她向自己投來的，一抹極其幽怨的目光。

  “還真像隻烏鴉，連眼神都那麽詭異。”煜總喃喃地道。

  窗外，一隻烏鴉落在方煜側後方的窗台上，側著頭，看室內的男子。

  直到下班時方煜起身走出辦公室，那通體黝黑的鳥兒，才拍拍翅脖，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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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煜坐在慕風的車上：“小慕慕，我跟你說，我發現了個比你還有趣的人，就是我現在的……助理。第一次她在停車場看見我的時候，像隻膽小的跑得飛快的小兔子。今天我發現她竟然很聰明，如果不是在sct有四五年的經驗，我幾乎會懷疑她是隻偽裝得很好的小狐狸。她每天穿一身黑，總用怪怪的眼神看人，又像隻小烏鴉。有趣兒吧？”

  “有趣。”慕風目視前方路麵，臉上沒有半點有趣的模樣。

  “真的很有趣兒嗎？”方煜側頭看他。

  “沒有。”慕風搖搖頭，終於說了實話，“我隻是在想，一個人要無聊到什麽程度，才會給自己的助理起那麽多綽號，兔子、狐狸、烏鴉。”

  方煜扭過頭：“你這人真沒意思。”

  “那還要我接你送你？”

  “我的車送去修了，有些配件要等。”

  “你可以打車啊。”

  “不！出租車上都有味道，難聞。”

  “讓辦公室給你派車。”

  “那些司機身上的氣味也好不到哪兒去。”煜少爺動了動腿，“不過這車坐著真不舒服，還沒有冰箱，空調也不怎麽好……算了，明天去我媽兒弄輛先開著。”

  慕風沒說話，默默開車。

  方煜看向窗外——到底是從小就很天才的人，記憶力還是超強，觀察力也不弱，就是被人注視的時候是真的很不自在。

  或許，她的心理疾病並不是那樣嚴重，之所以有很多怪異的表現，隻是因為她不斷的給自己心理暗示，覺得自己“有病”？

  也可能和她經年累月用藥有關，神經抑製類藥物，通常副作用都會很大。

  方煜決定有機會問問給她治療的醫生。

  畢竟，唯華是靠著葉叔的祖傳中藥從製藥起家的，而且葉玉國，是那樣和善溫雅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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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降臨，坐在書桌旁的女孩看著手中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溫雅的男子、清麗的女子，中間，是一個眼睛大大的女童。

  手指滑過照片上兩個成年人的臉，葉明安喃喃地道：我要呆在唯華，就要表現出一些本事來。方煜是和方唯棟、和方家、和唯華關聯最少的人，也是最不可能和當年有關的人，以他為切入點，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做法吧，對嗎？爸爸，媽媽……

  照片上的人溫和慈愛地望著她。

  葉明安將目光轉向窗外，陷入沉思——父親莫名的死亡、離奇的綁架、雄雄的大火、孤兒院裏的日子、忽然出現的方唯棟、唯華接連出現的泄露事件……

  太多的變故、太多的蹊蹺、太多難解的謎團。

  像窗外的夜，看似平靜，你卻永遠不知道其中，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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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望穿秋水般盯著大門處的王楠，瞪大了眼，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她看到了什麽？一個五彩斑斕的奇怪身影……

  那大花長裙倒不怪，和蔣秘書昨天穿的很像，可穿在那個瘦弱單薄的身體上，再配上她齊耳的妹妹頭，除了怪，絲毫沒有美感。腳下十厘米高的鞋子讓她走得步履蹣跚，走路的姿勢簡直讓人不忍卒睹……

  她為什麽穿成那樣？平時不都是一身黑麽？

  忽然，王楠想到一種可能——難道是，當了男神的助理，想近水樓台，所以才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孔雀一樣？

  對！一定是這樣！

  王楠怒了——就憑你？我男神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早啊！”男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楠急忙轉過頭，換上溫柔嬌美的笑容：“煜總早！”

  “你，剛剛在看什麽？”

  “啊，沒什麽，就是剛剛外麵有，有……一隻孔雀……”王楠說。

  方煜疑惑地順著她之前的方向看過去，大門外車水馬龍，至於孔雀什麽的……

  葉明安走在樓梯上，四層後終於堅持不住了，看了看四外無人，把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上，赤著腳走。

  今天煜總到的特別早，走進辦公室時才八點半，助理還沒到。

  徑至走入裏間，用紙巾擦了擦桌麵椅麵，方煜坐下，打開電腦。

  隔了一會兒，有人輕手輕腳地進來，有悉悉索索的打掃房間的聲音傳來。

  應該是那隻烏鴉。

  方煜沒抬頭，繼續看電腦。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走近辦公桌，擦拭桌麵。

  方煜抬頭看過去，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我看到了什麽？彩蛋麽？你怎麽穿成這樣？還有這臉，這抹得是什麽？口紅嗎？你把口紅當腮紅抹的？”

  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尤其是雙頰那兩片紅，頭一次看到腮紅是塊狀的。

  抽了張紙巾，方煜站起身，伸手向她臉上示意了一下。

  原本呆立在原地的女孩卻像受了忽然的驚嚇，向另一側退了一步，腳下一絆，向後跌倒。

  接下來，葉明安隻覺得自己身體一晃，腰上一緊。

  抬起頭，就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臉，還有，微熱的氣息，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