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華三個分公司負責人，方煜隻去拜訪了兩個。

  另外一個卻在他回到辦公室後，主動打來了電話。李靜文以世交舊識的身份，約方煜吃晚飯，給他接風。

  方煜拒絕了。

  兒時常來方家的兩個小女生，他都不喜歡。

  尤其是，李靜文她爸還老和方唯棟一起商量著，要給兩人訂親。

  什麽時代了，父母給訂親？

  不過是滿腦子都是算計的商人們，常用的一種利益捆綁手段罷了。

  方煜不想被任何人當成棋子，包括方唯棟，他的父親。

  多年前的記憶，在腦中浮現……

  嗯，其實在沒發生那件事之前，葉明安並不討厭，至少比總愛跟著他“煜哥哥煜哥哥”地叫的李靜文好。

  ------------------------------------

  午休時間到了，方煜起身走到門邊，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

  黑衣女孩垂著頭彎著細弱的頸，專注地看著文件。

  怪物……噢，是有心理疾病的人，都不用吃飯的麽？

  回到自己桌前又坐了一會兒，方煜再度打開房門，外麵的人坐姿不變，仍舊在看文件。

  看了看時間，方煜走出房間，將一串鑰匙扔在葉明安麵前：“我要出去吃午飯，鑰匙給你。”

  在“午飯”兩個字上加重了點兒語氣。

  對方點點頭，默默將鑰匙收起來。

  方煜走前又加了句：“食堂在負一，車庫上麵那層。”

  ------------------------------------

  五時許葉明安接到高朗的電話，說車停在樓下了，問要不要上來接她。

  葉明安說不用，鎖好門，一個人下樓。

  方煜沒再回來，早上十點到崗，中午十二點消失，方家三公子的工作，還真是任性。

  葉明安走在無人的步行梯上，想。

  ------------------------------------

  第二天，葉明安先在一樓水吧要了杯咖啡，然後上樓。

  把裏間辦公室並不存在的“灰塵”擦了一遍，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方公子才施施然地走進來。

  看了眼坐在門邊位置的女孩，方煜點點頭，說了聲：“早。”

  可能是從沒有過工作經驗，葉明安對於這種同事間的打招呼方式還不太適應，遲疑了一下才說：“現在，快中午了……”

  話說出口，才覺得，好像不太對。

  方毒舌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竟然沒出言譏諷，隻是簡單地說：“到我辦公室來。”

  “哦。”葉明安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目光在房間掃視了一圈兒，又用手指輕掃了一下椅麵，煜總坐下。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又厭棄地放了回去：“都涼透了，什麽時候拿來的？”

  “就是，”葉明安沒敢說實話，“就是按你說的，打掃完衛生，下樓端咖啡。”

  “那如果我一上午不來，或者一整天不來呢？以後做事用用腦子，等我來了再去。”

  “哦。”

  又是“哦”……

  看著方煜微起來的皺頭，葉明安忽然福至心靈，總算說出句助理該說的話來：“那我，現在去換一杯。”

  “先不用了，我約了投資公司徐立過來，應該快到了。一會兒我和他談話時，你就坐那邊。”指了指一側的會客沙發，方煜說，“把他說的都記下來，用這裏，和這裏。”方煜指了指自己的頭，和胸口位置。

  ------------------------------------

  兩刻鍾後，徐立走出方煜辦公室。

  “他都說了什麽，都記清楚了沒有？”煜總問助理。

  “嗯。”葉明安點頭。

  “把你能記得的，都複重一遍。”

  “一開始……你問……問他，對現在的……待遇……是否滿意……”女孩的語氣遲疑，聲音極小。

  “繼續。”沒有不耐，男子的聲音比平時又厚重了幾分，聽著，仿佛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說很，很滿意……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生，能在唯華做到這個位置……已經很好了……”葉明安的聲音還是有些不穩。

  男子站起身，拿了桌上的水杯走向窗邊的飲水機：“慢慢說，別急。”

  隨著兩人的距離拉遠，葉明安又放鬆了些許。

  深吸了口氣，她努力讓自己說得順暢：“你問他以後的職業規劃，他說就想一直給燁總當助理。你問他為什麽，難道不想自己負責一個區域，比如做個分公司總經理，封韁大吏……”

  純醇的語音伴著水流聲傳來：“不錯，記得很清楚，繼續。”

  葉明安心裏又有點兒發緊，悄悄向飲水機方向望過去，他卻沒看自己，而是端了杯子走向落地窗邊，一手持杯、一手插在褲袋，閑適地看向窗外。

  收回目光，葉明安望著前方的牆壁，全當是室內無人，在自言自語：“他說不想，因為燁總對他有恩。他上大學時在網上給人寫論文寫作業賺零花錢，燁總是他的常客。後來他父親病了，拿不出醫藥費就想輟學打工去，燁總知道了給他打了筆錢，救了他一家。畢業後他就來了唯華，他來唯華的目的就是一直追隨燁總。”女孩的語速加快，聲音卻很穩定。

  “很好。”

  男子看著窗外，側顏完美。

  ------------------------------------

  十餘分鍾後走入方煜辦公室的，是地產公司總裁秘書蔣詩卉。

  蔣秘書今日穿的是一襲花團錦繡的長裙，豔麗的花朵在她妙曼的身軀上綻放，因為長相的娟麗、舉止的優雅，絲毫不顯俗氣，隻覺明豔動人。

  麵對這樣一位動人的女性，煜總也變得紳士起來。問了對方要喝什麽之後，吩咐助理泡了茶來，親自拿著杯盞給蔣詩卉倒茶。

  蔣秘書連忙起身：“煜總，還是我來吧。”

  輕柔的語音，令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溫柔起來。

  對蔣詩卉，方煜的談話方式完全不同。沒有詢問徐立時的單刀直入、連公司的事宜也沒太涉及，隻是就蔣秘書的日常生活，喜歡的休閑娛樂方式如朋友般聊了起來。

  談到上周請假去夏威夷遊玩時，蔣詩卉深表懷念——陽光、海灘、每天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人懶懶地不想起身……同樣去過那裏的方煜和她有同感。

  兩人相談甚歡。

  葉明安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安靜得好像室內沒有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