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一聲冷笑從成山嘴裏溢出：“你會治病？”

  零榆毫不猶豫對上他的眼睛：“會。”雖比不上師兄裴元，也算小有所成。

  成山一點都不信，如果她會看病，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深林裏。在部落裏，醫術最好的是部落的祭司，擁有和族長差不多的權力，一般情況下，祭司為了防止自己的權力外泄，會收兩三個徒弟，等到死亡以後，下一任祭司就從這幾個徒弟中選定。

  山部落原本的老祭司醫術不錯，他教出來的那個徒弟繼承了他在醫術上的造詣，結果那個人在老祭司死亡以後，追隨著一個女人叛族了。現在部落裏的那祭司原本也隻是上任祭司身邊服侍的人，隻能治療一些小病。

  “留著等死不如讓我試試。”零榆走到女人麵前，蹲下，認真看著她：“相信我。”

  “誰會信你啊。”巨岩嘲諷：“大河，你不會真信這個崽子了吧？看她這個年紀，最多也就是剛被選中成為祭司的徒弟，哪裏會有什麽真本事。”

  從二十歲縮成十二三歲的樣子，零榆本身也頭疼。他們原本就高大，對比雙方的身高，自己可不就像個孩子嗎？

  “我信！”大河緊緊抓著零榆的手，轉向成山，“少族長，你讓她去試試吧，小川現在很難受，祭司竟然說他沒辦法，要我出去挖個坑，等著小川死了直接埋進去。我舍不得小川啊，我小川還能活的，不要等死。”

  被她哭聲吵得腦袋疼，沒用的家夥死了就死了，還能節約點食物。成山平靜地看著大河，語句裏的涼薄掩蓋不住：“可，讓她去看，如果她治不好小川，你就該認命。”

  大河一頓，心裏也有點遲疑，這孩子看起來也太小了，不像有本事的樣子。

  “可除了我，現在誰還說能救他呢？”被抓著的手被勒得生疼，零榆也沒打算掙脫，見她遲疑，便落下殘忍又無法反駁的一句話。

  “好！”大河一咬牙，站了進來，牽著零榆的手就要往外走，“我相信她，也相信神會保佑小川的。”

  “你隨她去看看。”成山都懶得動彈，心裏已經認定小川必死無疑了。以後不用再看到大河哭喪的臉，不會再聽見她沒完沒了的嚎叫，他的心情稍微好了幾分。順勢將一邊服侍的女人拉入懷裏，手攀上她的柔軟，不一會兒山洞裏就傳來女人的低泣聲。

  這邊，零榆隨著大河往她家走去，大河住的地方明顯是在部落的角落處，在部落裏，越中心的地方越安全，從這裏可以看出，大河在部落裏的地位不高。

  走進山洞，裏麵意外的還有好幾個人，他們正守在一塊獸皮麵前，神情無奈悲傷。為首的是一個頭發發白拄著拐杖的老人家，聽到聲音以後，他轉過頭，直至看著零榆。

  “這是小山他們昨天帶來的人？”老人聲音威嚴，目光銳利，零榆竟在他身上看到幾分東方穀主的影子。

  “她說她能救小川。”大河說著，就要把零榆往裏帶。

  “她這麽小？”老族長不信，“不要胡鬧。”

  “可是我能怎麽辦啊？”大河說著說著又哭了，“你們都治不好他，隻有這個崽崽說她有辦法，我不相信她就隻能給小川挖坑了。”

  欸——老族長歎了口氣，給她讓了個位置：“治吧，治不好我們也不怪你。”

  零榆點了點頭，倒也也應下什麽，在還沒確定病人情況的時候，她是不會應承什麽的。

  患者是一個小孩子，看起來隻有十歲左右大小，縮成小小的一團躺在地上的獸皮上，身體無意識抽搐，嘴裏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一搭上他的手，零榆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

  “他這樣多久了？”零榆一邊說著，一邊在族人的幫助下查看他的眼瞼和舌苔。

  “三天了。”大河哭著，“都怪我，要不是那天我回來得比較晚，小川就不會因為擔心我出去被雨淋了。”

  “他體質弱，先天不足，平日裏容易感到昏厥，喘不上氣，耳鳴等情況，一旦生病，病魔就會來勢洶洶。”

  “要不是當年為了保護我，大川也不會死，你也不會早產。”老族長心裏愧疚，對零榆的信任卻多了幾分，“你能說出他的情況，那你有身邊辦法救他嗎？”

  零榆朝他笑了笑，這兩日來第一次感到一絲輕鬆：“他能好的，治療的方法也簡單，柴胡，葛根，土茯苓，黃芩，苦參，生大黃，生石膏熬成湯，一日兩劑，分七次服用，依據他的情況調節劑量。”

  “那些是什麽東西？”知道小川有救以後，大河先是鬆了一口氣，可當聽到零榆說的那一堆東西，她現在隻剩下迷茫了。

  這裏沒有藥材的嗎？零榆對這裏的醫術水平有了一定的懷疑，看著他們著急的臉龐，零榆歎了口氣：“你們相信我。”

  說來奇怪，來到這個地方，雖然修為收到限製，但背包裏的東西卻隨著她來了，能隨時取出藥囊裏，背包裏的東西，也讓她多了點保障。

  一排排的銀針出現立馬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那東西雖然沒見過，直接告訴他們，它具有傷害性。

  “配合我抓著他。”零榆一邊吩咐，手裏的銀針就要往小川身上紮。

  “你想幹什麽？”巨岩伸手掐住零榆的脖子，“你要殺了他嗎？”

  第二次？這是今日第二次被掐著脖子說話，零榆目光不善：“要是不想救人，你直接殺了我也可以。”

  “放開她。”老族長發話，“我說了，治不好也不怪她的。”

  巨岩不情不願地鬆手，狠狠地瞪著零榆，好像之前在少族長那說讓小川直接去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就是想要小川死。”大河說著拿起東西就往巨岩身上砸。

  巨岩一邊躲避，一邊辯解；“你們寧願相信這個外來人也不相信我嗎？我怎麽會想著族人死。”

  “幫我固定他。”零榆不理會這場鬧劇，眼裏隻有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