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憂不明白，自己為何一聽到祁榮慮這個名字，心竟然會有些發抖，她隱隱有些緊張。

  祁榮慮走進大夫人屋內的時候，眾丫鬟皆是行禮請了一個安，兩位夫人則笑意盈盈。

  祁榮生扭頭一瞧，見是多日未碰麵的大哥祁榮慮，先是一愣，隨後則立馬咧嘴笑了出來，就像是久逢甘露的旱田，又像是疾風知勁草的野頭子，猛撲上去緊緊抱住祁榮慮。

  “大哥，你怎現在才回來，榮生可想死你了！”

  “就怕你這家夥纏著我，才更要躲著你些。”

  祁榮慮低頭望著他故意開著玩笑，唇角輕揚，抓住他的雙臂試圖將他身子同自己分開。

  “你都好久沒有教我練習劍術了！”

  他被祁榮慮抓著胳膊，還欲要一個勁兒的夠上去將他抱住，像是怕他再跑掉一般。

  “整日就知道貪玩，書都背了麽？”

  擺脫不掉，祁榮慮索性將雙手擱在他腋窩下將他架起朝戚無憂身側的位置走去坐下。

  “都背完了，大娘監督我的！”

  祁榮生撒嬌的纏膩在大哥身邊，一個提足則騰然坐在祁榮慮的雙腿上，滿足愜意的晃著腿腳。

  二夫人見狀，麵露止不住的笑意盯著兄弟倆道：

  “這孩子就喜纏著你，不過好在如今有了雨君，倒不那麽煩著你些。”

  “你是不知道這孩子如今是有多喜歡雨君，上次還非得纏著雨君同她一起睡覺。”大夫人麵露笑意的補充，繼而無奈搖頭，此話一出，眾丫頭及二夫人皆笑了出來。

  戚無憂自祁榮慮走進來便一直將視線轉去一旁，再怎麽也不去瞧他，可是耳朵卻靈敏的緊，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

  一聽提到自己，她的神經又陡然繃緊，下意識瞟了眼他，卻沒想那祁榮慮也愣是沒多瞧自己一眼。

  不知為何，戚無憂心頭煩氣，這男的也太薄情寡義了吧？

  “這幾日朝中事物繁忙，沒騰出多餘的空閑時間來。”

  他對大夫人道，語氣尊敬謙恭，卻依舊那般不溫不熱。

  “可去給你奶奶請安了？”

  “去過之後便過來了。”

  祁榮慮如是回答，手下撫著祁榮生的腦袋瓜子。

  那祁榮生則將腦袋轉過去戚無憂這邊，拉了拉她的手，這將她猛不防嚇了一跳，忙低下眼去。

  “嫂嫂，你怎不說話？你上回還問我大哥幾日回來府中一趟，額娘告訴我您這是想大哥了。”

  聽到這話，戚無憂趕緊望向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的祁榮慮，又望了望大夫人二夫人，頓時覺得窘迫之極，臉唰的紅了。

  “你這小鬼，誰告訴你我想他的，可別胡說八道。”她猛地彈了彈他一個腦瓜崩，尷尬。

  “可是阿生都未瞧見過你同大哥在一起過，也未見過你跟大哥一同去給奶奶請過安”小孩子容易口無遮攔，說錯話了還一臉純摯。

  見狀，二夫人愣了愣一笑，忙朝祁榮生招手道：

  “我們該回去了，額娘讓廚房準備了些你喜歡吃的東西，這會兒想必已經好了。”

  大夫人笑意漸收，瞅瞅戚無憂，又望了眼祁榮慮，心知肚明。

  “我不要，我不吃，我要大哥陪我練習劍術。”

  祁榮生膩在祁榮慮腿上，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你若是不聽話，你大哥都不肯陪你玩的了！”二夫人嚴肅嗬斥，收起笑意。

  說罷，便起身再度朝他招手道：“快些過來，明日我們再來找你大哥玩。”

  “榮生啊，聽你額娘話，不然大娘也該生氣了。”

  大夫人佯裝生氣，哄道。

  祁榮生嘟著嘴，揚起臉蛋子盯向祁榮慮，祁榮慮則唇角始終噙著寡淡的笑，亦是低眸望他，雙臂摟他在懷。

  “大哥，那我明日再來找你，你可得陪我練習劍術。”

  “隻要你聽話，今後得了空我便日日回府教你練習劍術。”

  祁榮慮難得說話這般溫柔，也難得應的如此快。

  祁榮生睜圓了眼睛，眸子裏閃著晶亮的光芒道：“大哥，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

  一旁的戚無憂細眉一挑，覺得不對勁兒，這自從兩人成親以來她見到祁榮慮的次數就沒超過三次，這怎突然又說要日日得空回府了？這若是回了府，今後朝夕相對得多難受啊……

  她一想便隻覺得毛骨悚然，倒是一旁的大夫人聽了很是歡喜。

  祁榮生更是喜出望外，激動的點點頭，“好！”

  說罷，便從祁榮慮腿上跳了下來奔去二夫人身邊。

  “嫂嫂，那我明日再來找你。”

  “去吧。”

  戚無憂臉頰上莫名泛起的潮紅還未完全褪去，她不知為何，心燒的厲害，在望向祁榮生時也是勉強扯起笑意，佯裝淡定，心裏卻巴不得這小家夥快些走，不然誰知道何時他又猛不防冒出一句虎言虎語來使她一陣不知所措。

  待二夫人同祁榮生還有那兩個丫鬟離開之後，大夫人則衝祁榮慮笑著歎道：

  “榮生這孩子同你小時候還是真像。”

  “就是太頑皮了些。”

  祁榮慮笑意淺淡，回應。

  “可不是嘛，小小年紀便偏愛美人兒，真怕他長大後若是瞧上某家的姑娘便不管人家同意或否就將人家強取豪奪了來。”

  戚無憂插話，雖是笑意盈盈開著玩笑，卻另有所指，瞟了眼身邊的祁榮慮。

  祁榮慮笑意依舊淺淡，自顧品茶，眼神瞄也未瞄她一眼，像是眼前根本不存在這個人般，更別提擱在心頭了。

  大夫人見狀，收了些笑意，她表情略微沉了沉望向戚無憂，她最不喜的則唯獨是戚無憂這般不管什麽話張口就來，膽大包天，不懂得收斂的樣子。

  “阿鳳，去將我命廚房今日新做的桂花糕端過來給王爺同王妃嚐嚐，差些都忘記了，再端些過去送予二夫人那處。”

  “是，夫人。”

  丫鬟阿鳳乖巧懂事，說罷，便轉身匆匆離開屋內。

  那大夫人將目光重新轉向祁榮慮，又是笑道：

  “這些日子你沒回來，可是不知榮生那孩子多麽喜歡纏著雨君，瞧這架勢，日後啊，他少不了去你們那處。”

  大夫人明顯是幫著戚無憂朝他搭話。

  他們新婚夫婦的狀態，這當娘的再清楚不過。

  而這時的祁榮慮隻是了笑，抿了口茶，凝望戚無憂，她轉頭對上他那雙幽寂的眸子，一愣，差些將剛吃進嘴裏的瓜子卡在喉嚨處，她忙使自己鎮靜。

  “日後多記清楚些自己的身份，榮生年紀小不懂事，你也別將自己當做小孩慣著他做荒唐事。”

  “放心，我沒忘自己是什麽身份，再說榮生聰明機靈，又善良心眼正直，陪著他玩我自己也不至於孤單，若是他拉著我作甚壞事，那我也斷然不可能縱著他，況且那小子不敢。”

  戚無憂想也未想反懟，這個冰塊臭男人憑甚就說自己會慣著祁榮生做荒唐事？

  他當她戚無憂是什麽？

  不對，是當人家納蘭雨君是什麽？

  ……

  戚無憂有時候都會糊塗，自己到底是真正的戚無憂，還是扮演著納蘭雨君的戚無憂了……

  “雨君啊，我瞧你女工繡活到底是有些差強人意，明日我便請人進府裏來教教你，平日榮慮忙，你孤單了自己好歹還是有些事幹。”

  大夫人則道，一如既往的溫聲細語，戚無憂總是會恍惚以為自己是在聽母上同自己說話。

  她一愣，嘴裏的葵花瓜子瞬間便不香了。

  這女工繡活是個什麽鬼東西？

  那都傳丞相府家的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可是她如今又沒靈術，紅石又不在身邊，這若是萬一某日來了個意外，她又該如何應對？

  見她走神，大夫人蹙眉喚道：

  “雨君？”

  “啊？我……我知道了額娘。”

  她忙回神，一時緊張，說話都磕巴。

  祁榮慮微微皺眉凝視著身側的戚無憂，她發覺到他的眼神，竟不敢轉過頭去。

  “額娘，我先同雨君回去了，明日再過來瞧您。”

  根本不同她商量，祁榮慮便擅自做主突然道。

  大夫人明顯有些不舍，到底是好幾日未見到自己寶貝兒子，想念是自然的。

  “午飯不在這邊吃了麽？額娘命廚房做了好些你喜歡的菜。”

  “改日再過來罷。”

  說著，便起身，戚無憂也隨之站起，抖了抖掌心的瓜子屑。

  大夫人知曉祁榮慮的性子，所以也不做過多挽留，再說彼此之間隻是繞過幾個庭院便到了，路也不遠，都在同一所府內。

  “何時得空便過來額娘這處，你這丫頭性子大大咧咧，有些規矩還必須得學著。”

  “知道啦額娘，明日我便過來。”

  戚無憂的白皙修長的手被大夫人緊緊握住，當著祁榮慮的麵她竟還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