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央吃早餐的時候還在說記憶的事情，傅沉年看著她那張嘴，一啟一閉，說不停了，他改變了打定主意不理這事的念頭，“你就這麽想知道那個人的事？”

  他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問的平常。

  寧央拿筷子夾菜的動作都停了，“老公，你還說這個！”

  傅沉年優雅的喝著湯，待放下湯勺時才輕輕道，“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本來就是嘛。”寧央不無委屈的說，“我想恢複記憶的原因有那麽多可能，你就隻往那一個方向上想。”不敏感才怪。

  “可我認為現在挺好。”傅沉年手放在桌麵上，話語不緊不慢卻帶著異於尋常的固執，“我不認為你恢複記憶後，我們的相處能比現在更好。”

  寧央覺得震驚，“老公，你不希望我恢複記憶嗎？”

  傅沉年輕笑了一下，看著她天真的美麗麵孔，“這不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嗎。”

  “……”

  寧央要哭了！

  這哪顯而易見，誰家老公像傅沉年這樣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恢複記憶啊。

  “老公啊。”寧央苦口婆心的勸道，“你這樣想是不對的。”

  “嗯？”

  寧央小聲說，“哪有當老公像你這樣的。”

  “第一次當，沒經驗啊。”傅沉年笑起來，“你說是不是？”

  她從來都說不過他：“你總是有很多道理。”

  傅沉年凝眸看著她，女人這般說話的時候，腮幫子氣的鼓鼓的，下巴微抬高，再往下是優美的脖頸，飽滿的，胸脯－－這讓他想起情事迷亂之時的所有愛戀與癡纏。

  “你倒不如誇我是個可以講理的人。”

  寧央泄氣的說，“反正不管哪一個我都講不過。”

  然後她看到傅沉年認同的點點頭，這就是赤1裸裸的侮辱啊。

  “雖說我不希望你恢複記憶。”男人忽然說，“但我並沒有幹預它的自然發生，這是在我認為在你失憶時我們能很好相處的前提之下我做出的顯然不太有利的選擇。”

  嗬嗬：“老公你好像還覺得自己的做法應該得到誇獎？”

  能得到誇獎那真是太合適不過了，寧央這麽說傅沉年反而略顯詫異，“難道不應該嗎？”

  九頭牛也拉不回男人走歪的認知啊，寧央腦袋放空了一會，堅定的說，“反正我一定要恢複記憶。”

  傅沉年不在意的說，“隨你。”能恢複就行。

  寧央拉開椅子，摟著他的脖子說，“你帶我去看醫生。”

  “你自己……”傅沉年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他想起了昨天將人送到這裏的離別吻，停頓了一下便轉了話，“好啊，我帶你去。”

  寧央狐疑的盯著男人英俊的臉，變得這麽快？

  傅沉年拉開她的手，看著她說，“去拿東西，我們現在就去。”

  “……你不會騙我吧？”明明剛才還一臉不情願。

  “我這事能騙你什麽，難不成還找個假醫生糊弄你？沒這必要。”

  這話寧央認同，確實沒必要。

  但她就是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忽然轉了態度。

  她找衣服的時候在想，換衣服的時候也在想，等換好了衣服還在想，但怎麽也無法想明白。

  去醫院的路上，秦臻打過來電話，說她這邊有點事，可能上午過不去，要是寧央覺得無聊，就去找邵栗。

  寧央邊聽邊看傅沉年：她老公在這，她怎麽也不會無聊。

  “你那邊什麽事啊，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秦臻回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人，輕聲說，“劇組那邊今天不拍你的戲份，你今天可以歇一天，我晚上過去。”

  “好。”

  秦臻把手機從耳邊拿下時，衣袖滑動，手腕處的刺青若隱若現。

  車子停下，寧央抓著安全帶，最後一次確定，“老公，你真要帶我去見醫生啊。”

  傅沉年利落下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這沒什麽可懷疑的。”

  周言已經提前掛號了，這次是個和藹的老醫生。

  寧央跟著他去做檢查。

  周言覺得好好的突然來醫院有點奇怪，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鬧起來了？

  但太太和老板也不像吵過架的樣子啊。

  “周言。”

  心思跑偏的人立刻回神：“老板？”

  “問你妹妹了嗎？”

  “……問了。”老板不提，他將這件事都快忘了。

  “嗯。”傅沉年挑眉，“她怎麽說？”

  周言學著他小妹的語氣：你們這些直男，問這些有什麽用，反正又追不到女朋友。

  傅沉年無所謂的瞥了他一眼，好神奇的，周言就讀懂了他老板的意思：不好意思，這裏所提到的單身男人顯然不是我。

  周言：“……”

  寧央托著下巴看著老醫生翻看檢查單，昏昏欲睡時，老醫生終於講話，“你這情況……”

  寧央認真聆聽。

  “有點複雜啊。”

  老醫生一臉愁容。

  “你以前有別的病史嗎？”

  寧央不講話，指著檢查單上‘失憶’兩個字，老醫生失笑，說，“不好意思，我忘了。從你現在的情況來看，你的檢查單一切正常，若說是單純的失憶，可能不僅僅是腦部受創的原因，各種因素的刺激導致機體選擇性遺忘某些事情也是有可能的，當然，這樣的情況無法單純用藥物進行幹預，要想根治，需要找到病源。”

  上哪找病源去，她根本就不知道。

  希望渺茫啊。

  “不過也不要灰心。”老醫生勸道，“失去些記憶於目前的生活無大礙的話也不需要太擔心，說不定哪一日就想起來了呢，沒有過度的盼望才有意外之喜啊。”

  寧央苦惱的說，“我周圍的人並未放過這些過去。”

  她之前想的輕鬆，不就是一段記憶嘛，丟了就丟了，得之幸，不得命，她也沒有十分在乎，但他們都在提，提的讓她煩。

  她到底都忘記些什麽事，要他們這麽在乎。

  還有昨天，那種失控感，大腦的幾分鍾空白期更是讓寧央有種說不出的堵心。

  老醫生看出她的苦惱，樂嗬嗬笑著說，“他們沒放下那是他們的事，你怎麽反倒把自己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