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你可真好心。”陳雲喬又躺平開始逐客了：“我挺好的，你看完了吧，可以走了。”

  沈江覺得她跟別的姑娘真的很不一樣，每次見麵都沒有扭捏的樣子，沒有因為自己是陌生男子就拒人之千裏之外，跟人相處都是大大方方，從不故作姿態。如果被大家討論肯定會說她不知廉恥，可是沈江反而隻覺得她足夠坦蕩。

  “跟我說說唄，最近有什麽有趣的事嗎？”沈江厚著臉皮假裝聽不懂她的逐客令。

  “煩人。”雖是這麽說，但是發生了被宋大人認作義女這麽大的事，其實陳雲喬內心裏還是想要跟別人分享的，又礙於麵子故意嗆了沈江一頓。

  陳雲喬就這麽躺著，沈江把妝桌下麵的凳子搬來在旁邊坐好，乖巧地聽陳雲喬說最近吃了哪些好吃的，跟宋大人學會了下棋，以及和楊姨娘一房吵架。說著說著，陳雲喬把自己給說困了，眼睛迷蒙起來，沈江聽到她嘴裏斷斷續續吐露著不成句子的字，知道她快睡著了，便輕聲問她：“手心還疼嗎？”

  陳雲喬嘟囔著說疼，表情還有些委屈。沈江低笑，將她的手心攤開，捧在手裏輕輕地吹著。手心突然傳來微涼的風，之前挨過板子的火辣感覺退散了不少，陳雲喬覺得舒服極了，強撐著睡意說：“沈江，你去哪裏都來去自如，武功一定很好吧。你能偷偷教教我嗎？我不求變得特別厲害，隻求未來遇險，保命的機會大一些就行了。”

  “你可是真的想學？”沈江看到陳雲喬肯定地點頭，又問道：“那我有什麽好處？”

  “唔，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互幫互助要什麽好處。你真貪心。”

  沈江被懟得啞口無言，隻好認命。

  待到陳雲喬徹底睡去，沈江替她掖好被角，吹滅燭光安靜離去。

  沈江說到做到，之後的幾天果然都抽時間來教陳雲喬拳腳。可這天夜裏挽月出來解手，突然聽到了院子裏有聲音，以為是賊，便順手抄起牆邊的木棍迎了上去。此刻陳雲喬背對著假山跟著沈江舞劍，沒注意到身後來人，等沈江反應過來時挽月的木棍已經逼近。沈江想也沒想，摟過陳雲喬，一個轉身，結結實實替她挨了一棍。挽月看著這倆小賊居然還摟抱在一起，正欲揮棍再打突然聽得：“沈江，你還好嗎？”

  嗯？陳姑娘的聲音？

  挽月扔掉棍子，遲疑地問了一句：“陳姑娘，是你嗎？”

  陳雲喬驚魂未定，她以為遇到了刺客，現在才知道剛剛是挽月下得手。“是我，挽月，你嚇死我了！沈江，你怎麽樣了？”

  “無礙。”沈江揉揉肩頭，無語道：“這位挽月姑娘，身手倒是不凡，隱匿氣息靠近連我都沒察覺。”

  挽月神色尷尬，但是又著急地問：“陳姑娘，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幹什麽？還有，他是誰？”

  再瞞著挽月可能就有些解釋不清了，“那個，我想學一點武功，將來遇到危險說不定能保命的。這位是我的朋友，就是他在教我。我之前不敢跟你講，怕你反對……”之前陳雲喬提過，但是宋大人和挽月都很不讚同。宋大人的觀點是挽月有功夫是為了保護主人家，陳雲喬不用伺候人，也不是江湖兒女，是不用去學的。

  挽月聽到這話，歎了口氣，也沒了辦法。“陳姑娘，你要是想學的話，以後還是我來教你吧。總比讓男子進府好得多。”

  “不行！”沈江急了，“她一開始學的就是我的功夫，憑什麽半道要給你教？”

  挽月莫名其妙：“你不就才教了些基礎招式嗎，哪兒算什麽你的功夫。”

  沈江咳嗽一聲：“總之就是不行，雖然是基礎招式，也是我認真規劃過的。你之前又沒看她練過，你不知道她的情況的。”

  每日陳雲喬從老夫人那兒回院子後，沈江還是照來，挽月從一開始的不讚成，到現在已經麻木了。哪怕陳姑娘說了讓自己教的話，第二日這賴皮還是會出現在院子裏。挽月心裏低罵那些侍衛真是吃白食的。

  陳雲喬練累了，恨不得將衣服挽成無袖的，沈江回頭觸不及防看見了陳雲喬纖細潔白的胳膊，臉一紅又背過身去。豪邁，當真豪邁。

  挽月端著茶水過來，看到這一幕急了，但是又生怕驚動別人，壓低嗓子說道：“陳姑娘！你幹嘛呢！平時嫌熱露胳膊露腿我也不說你，今日還有外男在呢！”又對著沈江嚷道：“登徒子，立馬閉眼！仔細我剜了你雙眼！”

  沈江覺得委屈極了，自己不是沒看麽，都轉身了還能怎樣？

  穿越前吊帶短裙之類穿慣了的陳雲喬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經常忘了古代的規矩嘛。尷尬地笑了兩聲乖乖把袖子放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三人常坐在一起吃著點心喝著茶，關係融洽不少。眼見宋府宴客的日子越來越近，陳雲喬和挽月也漸漸忙碌起來。宋大人提前張羅著給陳雲喬置辦的衣裳首飾每日都有下人陸續送來，沈江也不方便過來了。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陳雲喬抱怨道：“沈江，你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偷偷摸摸的見麵啊？李梓甫也是我朋友，他每次來看我都堂堂正正走大門在大廳見呢。”

  沈江沉默了一會兒，鄭重道：“那我下次見你，也一定是堂堂正正的在正式場合。”

  “喬兒，這段時間跟祖母規矩學的怎樣了？到時候別太害怕，義父沒有邀請太多人，都是些親屬和相熟大人的親眷。”此時宋明正挽著袖子蹚在池子裏，幫陳雲喬撿著鐲子。“你怎的瘦了這麽多？這鐲子當時買來還正正好呢，眼下都能從你腕上滑下去了。”

  陳雲喬吐吐舌頭，近來運動量加大，胃口又小了，確實瘦了很多。的確得好好養養了，再瘦都脫相了。“爹，你放心吧，那天肯定不丟你麵子。”

  這是陳雲喬第一次叫“爹”，而不是“義父”，宋明聽得心裏美滋滋的，光顧著高興了，旁的什麽都不問，隻叮囑她好好吃飯，零食之類的少碰了。

  陳雲喬見宋明高興了，才問出自己的問題：“爹，你說，你收我為義女之後，我是不是連名字都要改了呀？”

  “不用，我不會拘泥於你的姓名，這都是表麵功夫。你還是跟以前那樣做你自己就行了，爹是你的靠山。”

  一番話又把陳雲喬給感動到了，確定了自己不用改名，陳雲喬總算放心了。不管怎樣，這個名字是親爸親媽給的，陪伴自己十九年，是萬萬不能舍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