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沒有說話。

  她在等待老人說話。

  老人是和任天正一樣在商場上縱橫睥睨的人，他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就不會那麽簡單的被說服。

  “一個聰明的成年人，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那麽簡單，成年人的世界不應該隻有喜歡，愛這樣虛無縹緲的事。聰明的人之所以聰明，是因為她們在麵臨選擇的時候，知道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你說對嗎？”

  眼前這個人，雨霏猜測他應該是蘇思轍的爺爺。

  他說這麽多，目的和核心隻有一個。

  讓雨霏接受他的提議，送她到國外讀書的提議。

  這當然是有條件的，每一個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就在暗中吵好了價格。蘇思轍爺爺的這個“禮物”當然也是。

  雨霏想，這個“禮物”的代價，應該就是她不能再和蘇思轍在一起。

  “無論是聰明的人，還是愚笨的人，都是人，隻要是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和感受，有些東西，是不可以用來交換的。”

  雨霏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和神情都無比的真誠。

  老人在她那樣真誠的目光下微微一滯，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是嗎？到底是不能舍棄情感？還是所謀者大呢？”

  他嘴裏的所謀者大包含的意思，讓雨霏心裏有些別扭。

  “如果我說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謀者大心思，你會不會相信呢？”

  心裏縱然有氣，雨霏說出的話卻認識平緩，略帶著笑意的。

  因為對方不僅是一個老人，還是一個她喜歡的人的親人。

  老人眼皮微抬，蒼老幹枯的手指在龍頭拐杖上摩挲，“我們隻是初次相見，你又憑什麽讓我相信你呢？而且，人性和時間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雨霏點點頭，他確實沒有理由一定要相信她。

  以她的出身和蘇思轍的出身來看。

  他們在一起就像是童話中的王子選擇了灰姑娘一樣。

  但事實遠遠高出童話，也比童話更殘酷現實。

  現實中的人隻怕沒有幾個人會囑祝福她和蘇思轍的。

  就像是眼前這個不相信她的老人一樣。

  就算是童話，不也隻是和公主和王子，灰姑娘和王子最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嗎？為什麽沒有描寫他們的婚後生活？

  是因為那些文藝作品本身就是從現實中來的！寫童話作品的人也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他也清楚生活的就是雞零狗碎的。

  現實中，灰姑娘根本不可能遇到王子。

  “是，所以，我好像沒有選擇了。”雨霏聳了聳肩。

  老人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好像還帶著一種深沉的惋惜，“”那你答應了。”

  “國外最好的藝術學校，最好的設計係，聽起來卻是很有誘惑力。我確實想去哪裏，但是我希望是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去的，能帶我愛的人一起去。”

  “你的努力？”老人的神情又變的迷惘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努力的人。現在有一條捷徑放在你的麵前，你卻要放棄？難道，你不擔心，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嗎？”

  雨霏搖搖頭，目光清亮中帶著一種向往，“我和思轍在一起，從來沒想過要得到一些什麽，如果真說有什麽，是我想要得到的，不過是我希望他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這些話，雨霏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當她說到這些的時候，她的聲音不禁軟了下來，她的臉頰上也不禁飛上了兩朵紅雲。

  老人又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他的聲音才又再次的傳了過來，“你不答應。難道，你不怕你再也走不出這裏嗎？”

  老人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種從未見過的冷意。

  雨霏被那樣的眼神籠罩著，心頭也生出了幾分寒意。

  “你是指，要殺了我？”

  這裏是一片安靜的別墅區，每棟房子之間相隔的距離都很遠。相隔一百多米的距離，隻要不是在屋子裏開挖掘機，一些不大的動靜足以被距離消滅。

  雨霏隻是孤身一人在這裏，她的朋友雖然會擔心她的安危，到她們卻連她是被什麽任帶走的都不知道。

  如果眼前的這個老人真的起了殺心，她就會像清晨時分，山間的霧藹似的，在日光下消失不見。

  “不，你不會殺我。”雨霏看著老人，非常肯定的說道。

  “哦，你對自己有這麽大的信心？”

  老人的嘴角帶著嘲諷之意。

  “我不是對我自己有信心，我是對思轍有信心。我相信他在你心裏的位置不一般。”

  老人換了姿勢坐著，眼中的冷意更深了些。

  “你是在威脅我？利用思轍來威脅我，就這樣，你還敢說你對思轍毫無所圖？”老人的聲音多了幾分嚴厲。

  “我確實從未想過要從思轍身上獲得一些物質上的東西。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希望他能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這在愛情中，是最低的標準最基本的條件，如果不是喜歡，為什麽要在一起呢？”

  雨霏微微一頓，接著說道，“我相信你不會殺我，並不是我要用思轍來威脅你，隻是我知道，你是思轍的親人，是他敬愛的人，應該不會破壞毀滅他喜歡的一切，應該不想看他傷心難過吧！”

  老人沉默良久，挺直的腰背慢慢的佝僂了下去，花白的頭發好像更白了些，仿佛在這一刻之間，他突然之間就老了。

  “你去休息吧！”

  老人揮了揮手，剛才帶雨霏下來那個女人又帶雨霏回了房間。

  飛燕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

  她憂心雨霏的下落，更擔心她的安全。

  在天色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馬鳴風。

  “馬先生，怎麽樣了？有雨霏的消息了嗎？”

  馬鳴風的回答讓飛燕心裏所有的希望破滅，“還沒有。對方非常狡猾，並且經驗老道，在途中換了三次車，他們的方向我們都跟丟了，最後的一絲線索也被丟掉了。”

  飛燕捏緊了手機的手機。心頭跟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