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一通說教。

  最得意的莫過於羅寶威。

  他的頭已經從奶奶的腹部移開，臉上帶著一種倨傲和得意。

  看的雨霏忍不住想伸手打一拳。

  最難過莫過於羅建華，本來他是一片好心，卻被自己的母親當成狗肺放在地上踐踏。

  最氣憤的莫過於謝秋文。

  羅建華是她的丈夫，他愚孝她認了，他沒主見無主張她也忍了，但是他現在又沒說錯什麽，憑什麽要因為侄子的錯誤去罵他？

  謝秋文滿腔的憤怒，一時竟顧不上去管今天是什麽日子。

  “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小的沒有規矩，原來都是老的慣的。”

  奶奶剛罵了羅建華，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帶著一種暢快。

  “我罵怎麽了？我罵自己的兒子，他無論多大了，都是我的兒子。我罵罵怎麽了？”

  “是啊！自己的兒子的沒做錯什麽還要惹來一頓罵，自己的孫子把你當臭狗屎一樣嫌棄，你還以為自己幸福得很是不是？媽，你是年紀大了，但還沒到糊塗的時候吧？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還不知道嗎？”

  一直沒說話的嬸嬸在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嫂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啊！媽住在我們家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和哥接媽過來住，媽不過是在你家住了一天，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謝秋文氣的發抖，羅建華合錯之有？他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母親，說了羅寶威幾句罷了。

  不要說是羅寶威不敬長輩在先，羅建華看不過去說他幾句。

  羅建華身為長輩，就是打他幾下都沒人會說什麽。

  奶奶不在乎顛倒黑白維護自己的孫子會傷了自己兒子的心。

  而嬸嬸對自己兒子的不孝行為不僅沒有製止，反而還牽強附會的說謝秋文對於奶奶的到來而惱怒。

  這兩母子，難道喜歡在初一的時候到別人家去耍橫嗎？

  謝秋文氣的渾身發抖，“你這話從何說起？我什麽時候這樣想過？媽住在你們家是不假，但那是她選的，她自己要跟著你們走的。再說了，這些年，錢是錢，東西是東西，我們兩口子給媽的什麽時候比你們給的少了？”

  謝秋文一口氣說完，眼睛往羅寶威的方向掃了一眼，“剛才建華哪裏說錯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不管？騎到長輩頭上還有理了？石秀，天底下可沒有這樣教養自己兒子的吧？寶威這樣發展下去，到頭來害的會是你們自己。”

  原來嬸嬸的名字叫石秀。

  雨霏在心裏點點頭。

  謝秋文說的有道理，羅寶威自以為有了奶奶的支持和疼愛就可以在她家橫著走了？

  雨霏可不允許自己的麵前有這樣討打的螃蟹存在。

  剛才羅寶威那個得意的和倨傲的樣子雨霏就忍不住想打人了。

  石秀被謝秋文這樣一說，和羅寶威一模一樣的三白眼往上冷冷的一翻，“我想怎麽管教自己的兒子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吧！你有那閑工夫不如管好自己的兒子，也問問自己，同樣是孫子，為什麽媽隻喜歡寶林和寶威，不喜歡你家的寶琛。”

  石秀說完，放下手裏的牌，挖起了鼻孔。

  還把挖出來的鼻屎到處彈。

  謝秋文更是氣的發抖，石秀的話正好戳中了她心裏最痛的地方。石秀的做派完全就是小人，得了便宜還來賣乖。雨霏看著謝秋文的手握緊又張開，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才慢慢說道，“你以為隻要有人疼愛就萬事大吉了。老實說，你兒子疼愛成這樣，我可真不敢讓自己的兒子跟你的兒子一樣。”

  石秀冷哼一聲，“那又怎麽樣？有人疼愛總比沒人疼愛的好，我兒子在吃糖的時候，你兒子在流口水。”

  謝秋文的手張了張，胳膊動了一下，看起來像是要打人。

  但是手掌還沒來得及和石秀的臉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

  羅建華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好了，今兒個可是初一，有什麽事都以後再說，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別人看不起她的孩子，比看不起她還要讓她難受。

  被石秀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謝秋文的心裏怎能不怒不恨？

  被怒氣衝昏頭腦的謝秋文真想不管不顧一巴掌扇到石秀那可惡的臉上。

  卻被羅建華衝出來截了胡，謝秋文狠狠的瞪了羅建華一眼，眼裏說不出是怒還是怨還是委屈。

  “今兒個是初一，我就是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來拜年的還是來搗亂的。”

  羅建設也瞟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少說點。”

  石秀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甘心的坐下，三白眼冷冷的往奶奶的身上看了一眼。

  謝秋文見石秀偃旗息鼓了，自己再橫眉冷眼好像也說不過去，再者羅建華剛才那樣一提醒，謝秋文是個遵循傳統的文化的人。

  正月初一在自己家裏發生爭吵，要按照老話來說，那家裏一年的運勢和和睦都要被破壞了。

  謝秋文按捺下火氣，也坐了下來。

  屋子裏一時非常安靜。

  雨霏以為這就算是落下帷幕的時候，一聲小小的抽咽聲又鑽入了她的耳朵。

  雨霏順著抽咽聲轉頭看去，隻見奶奶低著頭，不住的用手摸著眼角，黑白灰夾雜的發頂一點一點的。

  雨霏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這個正月初一是沒辦法好好平靜度過的了。

  也不知道老媽謝秋文會不會接下來的一年因為初一這天變故頻出而感到諸事不順心。

  其實雨霏倒並不怎麽相信這個，她相信事在人為。

  但是謝秋文是非常相信這個的。

  細細的抽咽聲傳入謝秋文的耳朵，謝秋文的臉色當時就難看了下來。

  羅建華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臉上也帶著些無可奈何，“媽，你又怎麽了？到底又有什麽讓你覺得不順心了？”

  奶奶聽到羅建華這樣問，抬起頭來，渾濁的眼中還掛著淚珠，稀疏的睫毛也被淚水打濕，淚水劃過奶奶黑黃色滿是皺紋的皮膚，奶奶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羅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