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複了黑影鬼的第二天，竹紅在莫夜朗的授命下來到了秀華的房間。

  竹紅用劍撬開床下的地板磚，裏麵埋藏著許多蘋果核，再最深處還挖出一把短匕首，上麵沾染著幹涸的血跡。

  莫夜朗命羅星去做了血樣采集對比，發現血液的主人是阿二。

  阿二之死的謎團也就此破解。

  北北推開秀華的門，秀華戴著一副黑邊巨框眼鏡，坐在床下看書。

  “我打擾到你了嗎？”北北輕聲問道。

  秀華放下書，手扶下鏡框，笑著說：“怎麽會呢？”

  秀華清瘦的臉終於顯出些氣色，眼睛也有神韻了許多，盡管眼下仍帶著一絲倦怠，卻比之前萎靡不振時好了許多。

  北北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走到她身邊，“你在看什麽書？”

  秀華翻了翻書，說道：“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我想要去考記者證，曝光這種金融騙局，不要讓更多的人淪為受害者。”

  書頁上用不同顏色的筆圈圈點點著重點詞句，每頁上都寫著整齊的筆記。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北北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來是想告訴你，明天可能就會知道孩子的下落了。”北北說道。

  秀華神色激動，握緊了北北的手，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全部湧在胸口，而眼中的熱淚已足以表明她內心的情緒。

  “真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秀華最終對北北說道。

  “你是我們的第一位顧客嘛。”北北笑道。

  “那你繼續看書吧，等我們的消息。”北北說著，退出了房間，走下樓梯時，正好看到推開小窗，冷麵站在窗後的莫夜朗。

  “被你發現了...我還是沒有忍不住就告訴秀華了。”北北垂下頭，些許不安，小聲說道。

  “沒關係，現在可以說了。”莫夜朗淡淡說。

  咦，沒有挨罵。北北轉而笑容洋溢，雙指支撐著嘴角上揚，做出微笑的表情，對莫夜朗說：“那你就給我一個笑臉嘛。”

  莫夜朗輕咳一聲，表情遲遲未變。

  而北北卻跑到了他的窗邊，和他麵對麵站著，笑盈盈得盯著他，“你總那麽嚴肅，會讓我以為你生氣了呢。”

  莫夜朗隻低垂下目光，用手捏了下北北的小臉，語氣緩和，說道：“回去吧。”

  北北聳聳肩膀，撅起小嘴，歎了口氣，揉了揉被莫夜朗捏過的臉頰，歎道：“哎，騙笑容任務失敗。”

  她耷拉著小頭，轉身緩緩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莫夜朗看著那委屈的小背影，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也變成了天邊的彎月，眼眸似溫柔的琥珀。

  這時，北北忽然轉身，合掌一拍，對莫夜朗笑道：“我就知道你在笑！我抓住你了！”

  莫夜朗輕笑出了聲，那笑聲足

  以讓陳年冰麵裂出一道小縫。

  捕捉到莫夜朗笑容的北北，乖乖巧巧得把那畫麵儲存在自己的腦海裏。

  帶著莫夜朗的笑容，她回到了房內，開始今天的調息。

  而柴江從樓下緩緩走出，他的胳膊纏著繃帶，麵帶窘色的看著莫夜朗。

  莫夜朗的臉上不知何時又蒙上了往日的冰霜，輕看了眼柴江，合起了窗戶。

  這時，門外傳來柴江粗重的聲音，“莫先生，我想好了。”

  “進來吧。”莫夜朗輕聲說道。

  柴江站在門口躊躇不決，手遲遲未推開那扇門。

  屋內傳出莫夜朗平靜的聲音，“我看，你還沒想好，還是回去吧。”

  “莫先生！”柴江推門而入，他麵色很差，但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卻瞪得很大，像是一條渴望嗜血的獵犬。

  莫夜朗正拿著剪刀修剪著一棵枝葉繁茂的文竹，“秦老板在商場中也算是殺伐果決之人，手下的人怎麽畏手畏腳。”

  “不許提秦先生！”柴江雙拳又緊緊攥起，吼道。

  “哢嚓——”

  一根綠枝落在地上，濕潤的斷痕流出汁液。

  莫夜朗放下手中的剪刀，凝視著柴江的眼，說：“我隻欣賞用行動讓人閉嘴的人。”

  柴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但心中有一股不平的怒氣讓他強撐著自己微薄的勢氣，可莫夜朗的目光，明明那麽平和，卻像是無形的針，輕而易舉紮破他這個空心的氣球。

  “我隻是...沒有了秦先生在身邊，我不確信自己的能力能否做到......”柴江說道。

  “你不相信自己的時候，那就試著去相信選擇你的人就好。”莫夜朗淡淡說道。

  “相信選擇我的人嗎......”柴江陷入深思，喃喃重複著莫夜朗的話。

  片刻，他抬起頭，目光堅定，聲音擲地有聲，對莫夜朗說：“莫先生，需要我做什麽！我聽你的！”

  “做你的本職工作，保護一個人。”莫夜朗淡淡說，“等時機到了，我會安排你去見他。”

  柴江抱拳，對莫夜朗說道：“謝謝莫先生。”

  “去吧。”莫夜朗說著，又拿起來剪刀，細細比劃著枝葉。

  無序生長的文竹，在他的打理下,變得層次有秩，像雲霧更迭而生，盈盈婆娑，玉立淡雅。

  莫夜朗放下剪刀，撥通了劉意遠的電話，“上次的事情，做得很。還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對麵傳來劉意遠的聲音，“莫總，您吩咐。”

  “洛星河的生日快到了，你幫我備一份禮物送給他。”莫夜朗說道。

  “什麽禮物？”劉意遠問道。

  流連綠影，清淺蔥籠間，響起莫夜朗從容淡然的聲音，“送他一家公司。”

  這會兒，北北剛打坐調息好，

  睜開眼時，天空響起三聲悶雷，果然，要變天了。

  北北起身把蒲團放回床下，走到窗前，遠處的天空如仙家醉酒碰撒了墨汁，漆黑一片，一連片的烏雲像是大地分裂的無垠板塊緩緩襲來。

  手剛挨到窗框上時，雷鳴大震，一道閃電從黑雲中射擊而下，像是把天劈成兩半，大滴的雨點紛紛砸在地上。

  “隻願明天順利。”北北在心裏默默乞願道。

  雨下了一整夜，風緊吹著窗子，玻璃上映著坐在桌前低頭沉思的北北，她實在難眠，手拿著毛筆在黃符上圈著一個個圓。玻璃中，雨點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肩頭，發梢。

  昏暗的天空讓時間變得模糊，已是早晨七點，可陰雨連綿，不見陽光。

  窗外響起三聲鳴笛聲，喚醒恍惚中的北北，手一抖，在紙上映出一大塊墨跡。

  透過窗子，她看到莫夜朗的車停靠在事務所樓下。

  北北抱起床上的娃娃，跑到了樓下。刹時，冰冷的雨猛烈地打在她的臉上，她把孩子的裹布豎起，緊緊得護在懷裏。

  後座車門打開了，大雨磅礴，模糊的視野裏，隻能看得見披著黑色風衣的莫夜朗。

  北北側身坐進車裏，莫夜朗遞給她一杯熱咖啡，“暖暖身子。”

  看著那黑色的液體，北北口中泛起酸苦的味道。

  “這是我特調的，相信我，你會喜歡上這味道。”莫夜朗把咖啡放到了她的手心，暖意從指尖散開。

  北北端起咖啡，放在嘴巴小呷了一口，嘴角上揚，瞳孔亮了起來，又喝了一口，味蕾間散發著榛子的香甜和焦糖的濃鬱，讓人遺忘了車外陰冷的天氣。

  羅星對莫夜朗說道：“因為今天下雨，她提出見麵時間提前到下午三點。”

  “無妨。”莫夜朗說道。

  “其餘的事情，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羅星注視著後視鏡中莫夜朗的的眼睛說道。

  她看到莫夜朗輕點的下巴，放下心來，目光回到前方，專注地看著車。

  北北腦中總會閃過那個充滿不祥預兆的夢，連師父都難以抗衡的鬼怪，自己又能有幾分把握。

  她抱著懷裏的娃娃，手撫摸著娃娃的小腹，心裏七上八下，對莫夜朗說：“我已經把東西放好了，希望可以萬無一失。”

  莫夜朗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一絲不安，她的手緊捏著咖啡杯邊，劃下一道道指印。

  這時候鼓勵與安慰都顯得單薄無力，他隻是把手覆在北北的手背上，北北凝視著那雙任何時候都明亮無比的眼睛，心中的薄霧也消散了。

  雨天，路上堵滿了車，鳴笛聲混雜著濕熱的空氣，紅黃綠燈在水霧中泛出煙花似的光，車子走走停停，等到了親子餐廳已快到中午。

  暴雨中的海浪打翻了上次的寧

  靜，咆哮聲下仿佛隱藏著巨型的未知怪在興風作浪。

  親子餐廳的門口，有三兩成群的男男女女牽著自家的小孩在等待。

  “哎，還有別的客人，該怎麽辦啊。”北北問莫夜朗。

  “開門做生意，來者不拒。”莫夜朗緩緩回答。

  “可不應該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北北這就要讓下車，告訴他們，今天不對外營業。

  羅星笑道：“顧小姐，您放心。這些人是莫總請來的臨時演員，等到了時間，他們會離開的。”

  “那我今天也算是演員嗎？”北北低頭看著自己的胸牌說道。

  “你也可以做長期的老板娘。”莫夜朗說道。

  羅星停好車，忙下車為打開車門的莫夜朗撐傘。

  “嘭”，鐵骨架撐開黑傘，雨點砸落在傘布上，莫夜朗接過傘，繞到了左側。

  屋簷下的男男女女們紛紛向他行禮，齊聲喊道：“莫總好。”

  莫夜朗隻對著車內的小人，說道：“出來。”

  羅星為北北打開車門，北北躍過道路上的水坑，跳到了莫夜朗的傘下。

  莫夜朗幫她把胸牌扶正。

  “咱們進去吧。”北北仰頭對莫夜朗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