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神秘女人
作者:
青山有思 更新:2020-10-26 21:19 字數:3282
北北跑到木棚前,石麵被熱浪烤得滾燙,那個女人平靜的坐在屋內,不躲不閃,手裏輕旋著一根火柴。
北北雙指點向湖麵,默念起一串咒語,指尖閃動出一抹藍光,射入湖麵。
水湧動而起,她揮舞著手臂,雙指指向木棚。
瞬間,河岸中湧起一道水柱,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直撲向火焰中心,水淹沒木棚上的火苗,似大雨傾盆,侵入房內。
女人精心盤好的秀發被水衝散,桃木簪掉落,頭發披散而下,垂到腰間。
她的頭發烏黑似墨染,不見一根白絲。
火熄滅了,木棚上的草席滴答滴答落著水,焦黑的地麵冒出一層熱氣。
北北雙指扣回掌心,水柱失去力量,灑落地麵,雨霧朦朧,陽光直射而下,隱隱呈現出一道彩虹。
北北躍過那圈石頭,走進木棚內。
木棚內,空間狹小,隻勉強塞著一個床墊,原本潔白的床單,現在中間多出一個黑色窟窿,邊界留著烏黑的火痕。
床墊旁,有一個小木箱,應該是手工做的,用幾塊木板簡單拚起,用釘子砸起來。
木箱上擺著幾本書,牛皮紙釘成的手賬本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
書旁放著一個玻璃瓶,裏麵插著一束已經枯萎的百合花。
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裏放置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每一樣東西都成雙成對的擺放整齊,而如今,透明牙缸裏落滿了燃燒過的灰燼。
北北問女人:“您有沒有受傷?”
女人冷眼瞪著北北,起身,怒指著她,嗬斥道:“誰讓你多管閑事。出去,這是我家!”
這時,莫夜朗一把將北北護在身後,擋在她的麵前,直視著女人說道:“你對她說話客氣些。”
女人冷笑一聲,盯著莫夜朗說道:“還有你,也給我出去!”
在莫夜朗身後的北北,輕拉了拉他的胳膊,悄聲說:“咱們還是先退出去吧......”
莫夜朗卻絲毫不讓,與女人針鋒相對。
女人盡管比莫夜朗低了半頭,可氣勢絲毫不減。
莫夜朗從口中冷冷得念出一個名字,“莫守心。”
北北緊抓了下莫夜朗的胳膊,她探出頭,仔細看了看女人滿是怒氣的麵容,又看了看莫夜朗,他眼睛透出的寒光,都快凍結了空氣。
女人眉毛飛揚,冷冷得譏笑道:“莫家,這種名門望族,我可高攀不起。”
莫夜朗從北北手中抽出那束花,放在門框邊,對女人冷冷得說:“花,我送到了。路是你自己的選的,那就繼續走下去。”
百合花的香氣慢慢彌散在屋內,女人的目光變得柔淡,她看著那束花,歎息一聲,“這個傻子。”
這時的女人,鋒芒散去,宛如風雨中飄零的玫瑰。
北北
從莫夜朗身後走出,望著女人輕聲問:“你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他臨死前心心念念的人是你。”
女人忽然收起悲傷,眼神中充滿了戒備,望著北北,說道:“你是誰?”
她用銳利的眼睛細細打量著北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望向莫夜朗,說道:“哈,真希望這時候你父親在,讓他親眼看看自己的兒子,放著蔣靜舟不要,選了這麽一個山野丫頭。”
女人的話,讓北北心下莫名有些不安。她的眼神霸道,咄咄逼人,帶著嘲諷。
“她不是山野丫頭,她是顧北北。”莫夜朗直視著女人說道,同時握緊了北北的手。
女人修長的手指按著太陽穴,懶散而傲慢得說著:“我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隻不過門第之見是你們莫家的一貫作風。”
莫夜朗冷冷地說:“在外麵待久了,怕是忘了自己名字的含義了吧。”
“我家世代為莫家忠仆,守護莫家先祖陵墓,可從來奉的都是明主。”女人把頭瞥向一旁。
“你是說誰不是明主。”莫夜朗目光變得冷峻,口吻卻是平淡。
女人挑釁得說道:“誰那是當家,我便說的是誰。”
“你又怎麽能確信,你所見便是真呢?”莫夜朗反問著她。
女人精明的眼睛恍惚出現了一絲疑慮,卻要強支撐著微薄的氣勢,回擊道:“那時候,你才那麽小,又能知道什麽?”
莫夜朗嘴角微微勾起,輕歎聲:“爺爺在時,念你們家這麽些年的操勞,讓我叫你一聲小姑。你也算是從小長在他身邊,生在莫家。倘若有些事真如你知道的那樣,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和辦公室的實習生一走了之,逃到國外,安安穩穩生活這麽多年?”
女人眼中的信念仿佛崩塌,恍惚得問:“什麽?這麽多年來...我...我信得都是假的?”
“有人告訴我,我一直忠心的莫家,暗藏貓膩...那時,正好莫家出了很多事...劉意遠的父母也在那時死了...我...那時覺得我們家族可笑極了...我要改變家族的命運,不能做劊子手的幫凶......我這麽些年來的驕傲,原來都隻是一種無知......”女人胸膛起伏,好似在顫抖,她仿若從夢中驚醒,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茫然中,她如落水之人看到木筏,求生一般撲向門框旁的百合花。
女人擁抱著地上的百合花,花朵嬌豔欲滴,是一束美麗的花,但也是一束普通的花,花房內任何一株花都與它一樣。
可女人卻視若珍寶,用手輕拂去沾染在包裝紙夾縫中的泥土。
她回到了她的夢裏,表情逐漸變得驕傲,發絲在她指尖纏繞,她聲音裏充斥著炫耀,而那種炫耀來自於心底最踏實的幸福,
“那年,我十六歲,我遇見了他,他是這個虛偽世界中唯一的真實。”
北北看著她那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一股生命的活力湧現而出,時間在此刻變得虛無。北北仿佛看到了一位驕傲年輕的十六歲少女,穿著禮裙走在人群中熠熠發光,明豔不可方無。
少女走進市中心那棟最富麗堂皇的大廈,推開頂樓那間辦公室,“莫叔叔,我回來了。這次商會辦的很成功。”
落地窗前,俯視著商業帝國的男人,無視著她的存在,隻喚她一同站到窗邊。
而有人卻為她打翻了手裏的咖啡,眼睛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女人取下玻璃瓶中那束幹枯的花,她隻是剛一碰觸,花頭就掉了下來,隻剩下孤零零的枯幹。
當北北伸出手想幫她把枯枝取出時,女人一把奪走花瓶,警告著北北:“不要碰我的東西。”
女人用手把枯枝挑出,棄在地上,把新鮮的花朵插入瓶中,腳踩過枯幹,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迎著屋頂投射進來的稀疏光芒,觀賞著她的花。
女人捧著她的花,在房間內輕盈地旋轉著舞步,她表情含笑,卻浸滿了苦澀,“有的人,真的傻。為了和我跳舞,願意拋棄似錦前程,跟我一起到海外流亡。”
女人的腳踩在華爾茲的旋律上,噠噠噠,飄揚的裙擺,旋轉的腳尖,她的聲音飄飄得傳入北北和莫夜朗的耳中,“他剛畢業,憑借著一份企業規劃書,被莫家破格錄取。能力,天賦,他都有...可偏偏為了我,就放棄了一切......”
女人說著,舞步緩緩停止了,抬頭仰望著那束光,肩膀微微顫抖著,聲音哽咽得說道:“多傻的人。”
莫夜朗問道:“據我所知,你們在國外生活得不錯。為什麽突然回來。”
女人從床墊下拿出一本病曆,說道:“我生病了,癌症。”
她輕輕撫摸著秀發,手順著發梢移到了發尖,一掀,長發垂落,露出頭頂。
“你的頭發?”北北微微愣住。
女人踢了腳地上的假發,坦然地說道:“嗯,做化療,頭發全部掉光了。”
女人順勢躺在了床墊上,身子覆蓋住床單的窟窿,慵懶得伸了一個攔腰,袖子跑了上去,露出她滿是針眼的胳膊。
“收起你們憐憫的表情,比起你,莫夜朗,我要幸福得多。我是自由活著的。”女人驕傲得揚起頭,眼眶卻濕潤了。
女人把手臂搭在雙眼上,藏起來自己的表情,極力克製著聲音,平緩地敘述著:“為了給我治病,他背著我在做金融理財。起初,他賺了很多錢,給我用最好的藥,找最好的醫生,但,慢慢的,他來醫院看我的次數愈來愈少了。盡管,每次他來見我時,表情總是笑著
,讓我不要擔心,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我。”
“最後一次,他來醫院看我,為了讓我開心,把自己的頭發也剃光了。”女人說著笑了起來,而眼淚也緩緩從肌膚的縫隙下流出,“他說,他要回國處理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回來。”
“回國後,他的手機便一直打不通。我等了一個月,終於忍耐不了,也回國了。”女人說著,坐起身來,從床墊抽出一張廣告單。
北北看著廣告單上那抹鮮紅的口紅,即刻認出,說道:“財雪金融!”
女人皺了皺眉,“你們也知道?”
“我們正在查這家公司。”北北說道。
女人喃喃道:“看來,這件事真的不是莫家在搗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