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隻手臂，三隻眼睛已經瞎了，三張嘴巴也徹底封了，我看你還有什麽本事。”北北說道，懷裏的黑貓從她的懷裏一躍而下，隻身撲向悟心鬼的瞬間，變回了持劍的竹紅。

  寒光下，悟心鬼一邊的三隻手臂齊齊而落，竹紅身手迅捷，飛腳踢向悟心鬼腰間，怒斥道：“做鬼也可以如此卑鄙，變成別人至親至愛的人！”

  北北望向了莫夜朗，心中想，“不知他在幻境中看到的人是誰？如果是至親至愛.....那應該是靜姐姐吧。”

  恍惚時，耳邊響起莫夜朗的聲音，“你看到的人是誰？”

  “我看到了......母親。”北北悵然若失的答道。

  空氣突然安靜，總有些恩怨是無法抹平的，有時你未親身造就因，卻要受其果。

  莫夜朗聲音微帶嘶啞，輕聲說：“等事情結束了，咱們回去祭奠下你父母吧。”

  北北微微點了點頭。

  無計可施的悟心鬼準備做困獸之鬥，隻聽得呼的一聲巨響，他衝到廢墟之中，卷起那口破碎的煉丹爐，念道：“百劫百改，八鬼赴命。”

  陣法再次被催動，無數冤魂從地下鑽出，一雙雙手抓住北北他們的腳，屋子內充滿著淒厲的哭喊聲，“償我命來.....我好痛.....地府下好冷......”

  冤魂數目之多，是北北從未見過的，幸好自己是有備而來的。

  北北從包裏拿出三串水晶手鏈，分發給莫夜朗和竹紅，囑咐著：“咱們三個圍成一個圈，一會兒大家跟我一句一句地念，一同超度這些亡魂。”

  莫夜朗接過手串，從前不信任何亂神怪力的自己，竟會有天站在這裏超度亡魂，他看北北從布兜裏拔出一麵招魂幡插在地上，手撒一把往生錢，跟著北北念道：“浩渺玄冥太乙太靈練渡魂魄，洞氣玄冥，願觀恢漠，精神上昇，普渡眾生。”

  北北左通玄指，右手拔起招魂幡，念起：“以此振鈴，召請亡魂回！”

  三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手中的水晶發出晶瑩閃爍的光芒，緊抓著他們的手逐漸鬆開，鑽回地下。

  悟心鬼怒罵道：“生前就是廢物，死了還是沒用的東西！”

  隻聽鈴聲三響，屋內冤魂全部消逝。

  “你怎麽不一並把我也送走？”悟心鬼冷笑。

  北北輕搖鎮魂鈴，說道：“你還拿著別人的東西，請物歸原主吧。”

  悟心鬼看向倒在牆角的秀華和老人，不屑一顧地撇過頭來，對北北說：“你明明這麽強大，為何要幫這些廢物做事，他們意誌不堅定，左右搖擺，上秒依賴於你，下秒就視你為仇敵，這樣的人有什麽活得價值，倒不如被我們利用，來做更偉大的事。”

  “人類或許渺小，或許會膽怯，但正因

  如此，所保護的東西才更顯可貴。你看到的那個女人，她會迷失心智來傷害我，可她永遠會保護自己的丈夫。這些是你沒有的。”北北看向孤零零的悟心鬼，失去手臂的他蜷縮成一團綠色的海綿球，漂浮在廢墟上。

  悟心鬼恨得牙癢癢，自言自語地說著：“我不稀罕，哼，你們人類算什麽，還不是被我騙的團團轉，什麽蘇家，什麽名門正派，我就是要釋放出無限的欲望，來髒他們的手。”

  此時，不等北北出手，法陣立刻加倍發亮，爍爍燃燒起火焰將悟心鬼團團圍住，赤色與綠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悟心鬼還在掙紮，他始終都未放棄反抗，發出不甘的嘶吼。

  火團中比較高大的一個尖頂晃動著，好像風中的燭光，最終將他吞噬成，那一抹綠色變為了灰燼，連殘渣都被烈火燒得一幹二淨。

  “可能他最後也未料到，自己會被鄙棄的人所殺。”竹紅略有惋惜地歎道。

  北北搖了搖頭，眼裏滿是赤紅的火焰，說著：“究竟誰是誰的棋子呢，大家都爭做最聰明的人，最終......誰又能真的贏....”

  莫夜朗隻注意著地上的陣法，悟心鬼的事情已經過去，他從不把精力放在消失的人身上，但見北北神情低落，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有些事去細思隻是徒增煩惱。”

  北北自然地靠在他的手臂上，許久都沒有說話。

  莫夜朗拍了拍她的肩膀，沉穩地說道：“你瞧瞧，這陣法有些詭異，中間的太極圖用的是周子太極圖，不是蘇家通常所用的先天太極圖。”

  莫夜朗的話將二人的思緒拉回，北北拋出靈珠，滅了陣法的火焰，地上的太極圖更加明顯了。

  不隻是蘇家慣用先天太極圖，基本相師通用的太極圖都是明人所稱的“天地自然之圖”，此圖世傳蔡元定得於蜀之隱者，其環中為太極，兩邊黑白回互，白為陽，黑為陰，可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切陣法演變都藏匿在其中。

  但眼前的陣法卻用的是周敦頤傳自陳摶的，因為晦澀難懂，暗藏險棋，一步錯，通死路，很少有人會使用，而陣法所列的卦象以歸魂卦為主，又稱作“鬼易”，邪上加邪。

  北北沉默一會兒，說道：“蘇家與鬼結契，雙方相互製衡。就算蘇家留有一手，也不可能違背相生相克的原則。”

  “祁家可會用周子太極圖？”莫夜朗問道。

  北北想了想，略有失落地說：“祁家和外界很少來往，包括那次相師的鬥法，出招布陣也都中規中矩，平平無奇，並無太多建樹。”

  莫夜朗說道：“無妨，現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後不清楚。”

  三人一同把秀華與老人搬回了顧北事務所，剛走進小區，北北遠遠

  就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蘇辰良。”

  他一身白衣，背影都如此脫俗，而再看向他身旁的人，衣衫襤褸，破舊不堪，鞋底都破著一個大洞，像是在淤泥裏打了個滾。

  聽見北北的聲音，兩個人停下了腳步，蘇辰良緩緩轉過身來，朝著於久未見的北北莞爾一笑，溫潤如玉。

  而旁邊的人，扭過頭來時，北北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人兩隻眉毛拉得快垂到了眼下，一副齙牙露在外麵，嘴唇都包不住，一副怪模樣，仔細辨認許久，才認出是吳根。

  “師姐，我可想死你了！”吳根一邊痛哭流涕地喊著，一邊張開手臂朝著北北就撲了過去。

  北北還為來得及躲閃，吳根就被飛來的定身符貼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尊雕像。

  身後傳來顧老頭的身影：“你先給我去洗澡，別弄髒了你的師姐！”

  “你怎麽又撿回來一個人！”顧老頭見到竹紅攙扶的老人，問北北。

  “算是緣分吧。”北北笑著答道。

  一行人熱熱鬧鬧得回到了事務所，北北為秀華煮了一碗安神湯，又請酒鬼郎中為老人把脈。

  酒鬼郎中放下老人的手腕，對北北說道：“丫頭，你就算是把世上的美酒都給我拿來，我也不一定能救活他，他精元基本都被吸幹了，就靠半口氣吊著命。”

  一旁的羅星罵道：“蘇家做盡惡事，遲早有天會遭報應！”

  北北歎了口氣，對酒鬼郎中說道：“那懇請您先為他配些藥材，補一補身子。”

  這時，門外傳來吳根憤懣不平地聲音，“祁家才叫可惡！我算是發現了相師正道聯盟裏沒一個好東西。”

  隻見換好衣服，五官恢複正常的他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怒氣。

  北北想著在典當行時，吳根也沒有在場，之前祁家也與他無交集，這是哪來的怨氣。

  顧老頭的拐杖快敲到吳根的頭上了，連連說著：“我叫你好好照顧你師姐，你這些天跑哪兒去了。”

  吳根躲著拐杖，三步並兩步，跑到北北身後，著急說著：“師姐救我！我這次出去是辦正事！”

  顧老頭生氣地把拐杖丟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喘了喘氣，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吳根。

  “莫先生派我和蘇辰良去了祁家，我本還覺得多此一舉，瞎操心，但結果，還是莫先生料事如神，祁家果然有貓膩。”吳根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兩張膏藥，往臉上比劃著，貼近膚色的膏藥貼在眉梢下，緊緊一拉，整張臉瞬間垮下來。

  吳根又拿出一副假牙套，啃在上麵，立刻長出齙牙，他惟妙惟肖地模仿起討飯的乞丐，對著眾人苦苦哀求著：“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給你們唱段鼠來寶.......”

  如果不是

  他此刻穿著那身幹淨衣服，不然真像是討飯已久的老乞丐。

  眾人被他鬧得皆忍不住笑了起來，花茶更是說道：“吳根想不到你在易容上也很有天賦。”

  “你這樣說就是取笑我了。”吳根直起來身子，撕掉了裝扮，正經地繼續往下說：“我就這樣扮成乞丐，連著三天在祁家地界上討飯，打探消息。”

  風癲拍了怕蘇辰良的肩膀，故意笑著問：“那你有沒有和他一起扮乞丐啊。”

  眾人望著清韻淡雅，風致天然的蘇辰良，心裏也充滿了好奇，翩翩君子的他喬裝起來會是什麽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