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察仍舊掐著顧北北的脖頸，在他的手裏，隻要扼住顧北北的幾處法力脈門處，這顧北北就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他一點兒也不著急處死，隻是看著莫夜朗的目光有了變化。

  “你說，她是你的人？莫四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好亂講。”

  莫夜朗麵無表情，目光隻在顧北北的身前上下來回打量，道：“我的話你也不信了？”

  “那倒不是，對於莫四爺，小的一向是敬佩有加。隻不過……”姬明察轉頭瞥了一眼顧北北，笑道：“嘿嘿，隻不過人有失眼，馬有失蹄。這女娃不是別人，正是我姬府上下搜尋的賊人，她坑害我們兄弟家數條人命，又謀取財務，小的隻是想到，這樣的惡徒，怎麽會是莫四爺的人？”

  莫夜朗知道，這姬明察是故意嗆著自己。他更明白，顧北北的身份早已經暴露，姬氏勢必不會留活口了。

  隻是沒想到，姬明察的身手快到肉眼不可捉摸，莫夜朗歎了口氣，手伸到褲兜裏，微微闔上眼。

  “莫四爺，這女娃跟我們姬家的確是頗有淵源。我知道，您向來心善慈悲，不忍這樣的小娃受損，憐香惜玉，這也是人之常情。隻不過這女娃的身份地位實在特殊……”姬明察一邊解釋，一邊仔細觀察莫夜朗的神情變化。

  忽然，他頓住了聲音，臉色有些蒼白。

  “這，這是？”

  他看見莫夜朗信手取出手機，上麵的內容讓他瞠目結舌。

  這是一張交易委托，承辦人是電子證券的交易所，而購置單位毫無疑問，就是姬家在城裏勢力最大的幾家全資公司。

  這些公司幾乎就是姬氏一族的全部身家。

  而剛剛交給莫夜朗投資權不久，他就已經揮斥方遒，連眼睛都沒眨，直把這億萬資產直接揉入分散，整合到了股市之中。

  才不到一下午的時間，交易第一天停盤，姬氏一族的資產幾乎縮水了一半。

  如果按照這個趨勢，次日收盤之前，很可能拿回來的本金就要十不存一。

  姬明察雖然不是什麽商業精英，但他畢竟是門主欽點的管理，在運營上多少有些經驗。

  這份表單他是瞧得清楚的。

  這一瞬間的神色從憤怒，到失落，到絕望，隻用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

  “你你你……你好大的膽子！莫家老四！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麽嗎！”

  話音剛落，姬明察已經從手裏祭出一張靈符，纏繞的紫色藤條宛如利箭，懸停在莫夜朗的各大要害之上。

  藤條微微發抖，隨時隨地都能置莫夜朗於死地。然而莫夜朗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目不轉睛地看向姬明察。

  莫夜朗瞟了一眼顧北北，低聲說：“這些股票的玩法，是我拋出去對賭，對衝Vinky的控製權，攪亂股市的。如今股市大崩盤，一切都要重新洗牌，這是我們共生同死的前提。姬明察，你可以試試在這裏了結我的性命，或者動她一根頭發，你盡管試一試，到時候再來瞧瞧，這些票子的虧空，誰來替你償還。”

  莫夜朗的聲音不卑不亢，沒有半點語氣波動。

  這卻讓姬明察的雙眼瞪得滾圓，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莫夜朗繞開姬明察停在空中的藤蔓，緩步來到顧北北的身邊，冷眼瞥了瞥一旁的姬明察，一句話也沒有說，抓起顧北北的手腕，輕輕摟住她細細軟軟的腰身，一言不發地穿過眼前的姬明察。

  “站住！”姬明察轉過身，牙齒瘋狂抖動。

  “你要去哪裏？”姬明察問。

  莫夜朗不假思索答道：“你們想要賺回這筆錢，就隻有聽我的。我現在當然是要去我的戰場。”

  “你可以走，這個人，你得留下。”

  姬明察咬著牙，指了指顧北北，末了，他又軟下語氣：“在你成功收回這筆收入以前，我保證，不會動她分毫。”

  莫夜朗摁住顧北北發抖的肩膀，回過身，看向姬明察的目光又冷冽又銳利，像是洞穿了姬明察的身體一般。

  “姬明察。”莫夜朗緩緩來到姬明察身邊，在他耳邊，聲音低沉地說道：“三年前，姬氏一族開盤上市的股票，被強力抬到了九塊九，然後折損虧空了九千萬，市值縮水了九成，自此以後，不管是商業運營還是相師產業，都被其他家族壓了一頭，現如今更是陷入連綿不絕的債務危機，我說的可有錯漏？”

  莫夜朗的話才說到一半，姬明察就嚇得臉色蒼白，慌亂之中往後猛地退了一大步，緊張地左右張望，臉上冷汗直下。

  “你，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姬明察心底發涼，這件事是他接管姬氏家族企業上市後最殘酷的一棒，這件事被他強行壓了下來，甩鍋到了部門內後，才算抱住了自己的地位和性命。

  但是如今，莫夜朗輕而易舉把這件事抖摟出來。

  姬明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莫夜朗的深不可測，還有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可怖。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莫夜朗露出微笑，說道：“如果這一次能夠大賺一筆，奪回姬家在業內的統治地位，門主想必也會對你既往不咎。但是萬一……”

  姬明察一甩腦袋，咬著牙背過身去。

  “門主已經吩咐過，莫先生要走，我們隻當沒看見便了。”

  莫夜朗點點頭，頭也不回，對著一

  旁的草叢低聲言道：“你也出來吧，我們離開這兒。”

  說完，他牽回茫然若失的顧北北的手，瞧了一眼屁顛兒屁顛兒跟在身後的吳根，頭也不回地從正門離開了姬府。

  姬明察的臉色蒼白，他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捏出了一手心的汗來。

  這件事如果叫門主知道了，他死都不足惜。

  “莫家老四，你可要記住你的承諾。”他捏著拳頭，關上了姬家的大門。

  從姬家正門出來，牽著莫夜朗寬厚的手掌，顧北北的心裏五味雜陳，直到回到正街，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顧北北才像是反應了過來，猛地甩開了莫夜朗的手。

  莫夜朗慘笑一聲，擺擺手。

  “你別碰我。”顧北北冷冷道：“今天不殺你，不要以為我不願意跟你計較。莫夜朗，我告訴你，我顧北北是仇怨分明的人，你今天救了我和我師弟，我就放過你這一……一兩次！但是，你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

  莫夜朗沒說話，隻是望著夜色模糊之下的霓虹光色，自言自語道：“上一次這樣一起看夜景，好像過了很久。”

  “師弟，我們走。”顧北北回頭瞧了一眼莫夜朗，不再跟他多話，抓起吳根的手腕就要離開。

  “別急。”莫夜朗忽然出聲，叫住顧北北。

  顧北北果然就站定了，隻不過她氣的直跺腳，臉色也飛一般地染上了紅，不過仍舊沒有回頭。

  “你，你還有什麽事！”顧北北頭也不回地問。

  “噓。”莫夜朗隻說了這樣一個字，後麵發生的事，超出了顧北北的想象。

  她才一回過身，就聽到耳邊一陣爆裂的聲音忽然傳出，敏銳的天眼直覺讓她意識到這是符籙法術，然而身體卻反應不及。

  莫夜朗毫不猶豫地抓過顧北北，兩人翻疊著滾到一邊，莫夜朗的肩頭擦過一道血箭，血痕淋在顧北北的臉上，這讓她瞪大了眼睛，動也不敢動。

  等不及顧北北驚呼出聲，莫夜朗就喘出粗重的呼吸聲，看來這符籙術並不隻是造成了傷害，內附的法術對莫夜朗身體內部也產生了影響。

  顧北北緊鎖眉頭，手指凝訣，正要施展防禦的法門，卻一把被莫夜朗的手掌捏住。

  兩人幾乎緊緊貼在一起，顧北北這才注意到，莫夜朗的右手被厚厚的繃帶裹纏住，像是白色的手套一樣。

  她下意識伸出手，緊緊抓住莫夜朗的右手，摸尋過去，很快發現，這隻手掌也受了法術侵蝕，外形已經受到嚴重的損害。

  莫夜朗忍受著腹背雙重痛苦，冷汗從額頭上直下。

  “別用法術……”他忍著痛低聲呢喃了一句，抓起顧北北，問

  ：“能跑嗎？”

  顧北北呆呆地愣住了，下意識點了點頭，莫夜朗便頭也不回地抓起她鑽進正街旁的一條小巷裏，緊跟在背後的吳根嚇得驚魂失措，也跟著兩人一同進了小巷。

  才埋頭鑽進去，顧北北就聽到背後發出“叮叮叮”的三聲脆響。

  “是他們。”莫夜朗卻好像很是熟悉，沒等顧北北發問，背後便響起了低悶的轟響，街道背後傳來一陣熱浪。

  “他們是誰？”顧北北心裏約莫有了數，但是仍然問道。

  莫夜朗呼出一口氣，他的身手很是矯健，在複雜的巷道內飛快地穿行，一點也不停頓，手裏還取出手機，飛快地鍵入一段話。

  “剩下搜捕你的三家勢力，他們無時不刻不盯著你的一舉一動，隻等你自投羅網。剛才如果你用法術回應，立刻就有殺身之禍。”莫夜朗說道。

  三人穿過街頭巷尾，忽然從一個冒著光的街頭穿出，在一處隱蔽的巷子裏，背著光的一道模糊人影站立在眼前。

  顧北北揉了揉眼睛，氣喘籲籲地歇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委屈，有些難過，又有些不可思議。

  眼前的人是羅星，是一直在莫夜朗身邊的助理先生。此時此刻，仿佛回到了莫氏集團，回到了那個她曾經熱切工作的崗位上。

  “莫總！”羅星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眼見到莫夜朗渾身帶傷，臉色十分難看，他連忙攙住了莫夜朗，帶他回到了屋裏。

  顧北北有些茫然無措，靜立一旁。

  直等羅星瞥了她一眼，低聲道：“顧小姐也請進。”

  顧北北才半推半就進了屋子裏。這間屋子從外看很不起眼，進到屋裏才發覺，煤灰色的外表下，竟然有些富麗堂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