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噩夢醒了
作者:一戲嬰蘇      更新:2020-11-24 02:08      字數:2416
  幾天後的晚上,我坐在浮扇宮的寢房裏。

  沒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停在房門口。打開門,是赤墨。

  “果然守時。”我笑笑,“沒想到你真的可以這麽快完工。”

  赤墨遞給我一個黑色的小拇指瓶,“答應你今天交作業的,這種短實效的仙器,耗費不了多少時間。不過,你要它做什麽?不會真的失眠到這種程度了吧?”

  我點頭,“你看我的黑眼圈就知道了,現在在浮扇宮雖然不用去做園丁割草了,但又成了搬運工,每天被他們當成騾子使,從栽植園搬果子到晾堂,你看我一天還有閑下來的時候?”

  赤墨疑惑道,“既然這麽疲頓,按理應該倒頭就睡啊。”

  “聽過物極必反嗎?我現在吃白爺燒的菜都不香了。再不確確實實的補一覺,我一定會是仙靈界裏第一個猝死的仙靈。”我搖了搖這個拇指瓶,“這個怎麽用啊?感覺裏麵什麽都沒有啊……怎麽晃都沒聲,空的?”

  “你還能把靈氣晃出聲?”赤墨囑咐道,“這個安神藥,雖說實效短,但是藥效很強。打開蓋子,裏麵的靈氣就會飄出,如果不提前調運自身的靈力去壓製,瞬間就可以達到深度睡眠。兩個小時內,雷聲打在耳邊都叫不醒你。”

  我瞪著眼睛,“這麽強?這哪還是深度睡眠啊,分明就是昏迷了啊……”

  赤墨點頭,“你可以這樣理解,所以你要抓緊時間睡了,不然誤了明天去勤令堂的時辰,你又要倒黴了。”

  “好好好,那我馬上就睡,你明早記得來叫我啊!”

  赤墨笑了笑,“那祝你今晚好夢了。”

  我笑道,“一定會有一場好夢。”

  關上房門,收起笑臉。

  我走到桌前,看著桌上那個盛著苦雨的茶杯。

  兩天前,浮扇宮又下了一場苦雨。深夜時,我在寢房前端著茶杯一直接到雨停。

  聽赤墨說,浮扇宮內,隻有栽植園的上空從不降雨。趕上下雨時,大部分弟子都在寢房休息,或是出去閑逛。那些給我布置搬運工作的弟子,則是躲進栽植園裏,往竹筐裏不停的裝果蔬,我就隻能侯在園外淋著雨等他們。

  有時等幾個小時,有時會等一整天。幾次我都是渾身濕漉漉的回到悵尋閣,白爺總跟我說,不是誰都能有幸洗到苦雨澡的。小粉每次看到後,全是沉著臉,皺著眉。

  我常常都是笑笑,一臉無所謂的拍拍小粉。

  我是真的無所謂。比起有人將要失去畢生的道行,我淋幾次雨,又有什麽所謂?

  赤夜媽媽死後,就沒人再給浮扇宮的人測雨了,他們隻能憑靠對濕度和感應,擇時在晾堂外曬果蔬。這幾天,浮扇宮幹燥的不行,想必現在,晾堂外的地上,一定鋪滿了果蔬。

  我拿著茶杯走出寢房。

  這個計劃,在我沒來浮扇宮時就有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肖愁。

  當年因為一場苦雨,白昊杉折了大半生的道行,至於白渙,要想重建蒸餾塔,就算不被榨幹,事成之日,也是廢人一個了。

  白渙不配去見白三,留他一條殘軀,在仙靈界慢慢消磨他的意誌,看他殘喘,看他頹喪,看他掙紮。

  如果這件事被仙靈尊發現了……肖愁交給白爺,我放心。至於小粉……就當是我辜負了他。

  走到晾堂前,看到一個下仙正守在滿地的果蔬周圍,那人是赤辰,我跟白三常說的“下班的鍾聲。”

  赤辰圍著果蔬一圈圈的轉著,時而望望天,密切留意著天氣變化。

  我調運靈力,打開拇指瓶的蓋子,將它向赤辰扔去,赤辰聞聲還沒來得及回身,當即倒在了地上。

  我走到赤辰身邊,踢了他一腳,他響亮的呼嚕聲斷了一秒後,又銜接上了。我撿起地上的拇指瓶,在那一瞬間,心髒忽然被裹緊了一下。

  我按了下胸口,“肖愁……”

  我看著手裏的茶杯,猶豫的向那片果蔬邁了一步,頓時,心髒又緊了緊。但是這次,不是像之前那樣像被環抱住的感覺,而是一頓一頓的敲在我的心髒上,我怔住,這是小粉對我用過的那個不規律的節點。

  這個節點,我跟肖愁坐在朽靈符裏悼念白三時,我對肖愁點過幾次,沒想到,他記住了。

  節點一直重複著,我僵硬的杵在原地,下一步無論如何也無法邁出。良久,我攥了攥茶杯,最終,頭一仰,把苦雨喝了下去。

  立時,節點停止了。

  我以為,我會覺得愧對白三,會懊惱,會自責,但此刻,內心卻意外的平靜,甚至……還鬆了一口氣。

  我想到了那晚在悵尋閣的葉林,肖愁那一套手舞足蹈的動作。

  我笑了笑,“肖愁,你剛才是在指教我嗎?”

  回過身,看到白汙染站在不遠處。他淡漠的看著我,片刻後,轉身離開了。

  回到寢房,我去朽靈符裏找到肖愁。

  我問他,是不是知道我剛才去了哪?他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又問他,為什麽剛才忽然不停的點這那個節點?

  肖愁指了下我的胸口,搖搖頭。

  我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也不想去猜了。

  早上,赤墨來敲門,她看到我後,愣住了,“赤目……你,你沒用安神藥嗎?”

  我笑笑,“用了。”

  “那是不是那個安神藥沒起作用啊?怎麽你用後比沒用前還像失眠?”赤墨困惑的的嘟囔著,“不可能啊……怎麽會沒起作用呢……”

  “起作用了,很好用。”

  赤墨看著我,“那你是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是噩夢醒了。”

  日子又回到了起初,昨晚,好像真的是一場夢。

  我繼續給浮扇宮當牛做馬,不歇火的搬運果蔬。

  有幾次都是在我快搬到晾堂時,才被告知果子拿錯了,要再送回去,重新再搬。

  這種小把戲,連傻逼都看得出來,那些人就是在存心耍我。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這些,隻要白渙不攔著我每晚去悵尋閣“抓魚”就行了。

  說是抓魚,其實就是回悵尋閣吃晚飯,每晚白爺都會把飯菜拿到我之前住的正房裏,然後他,小粉,我,還有肖愁,我們一起吃飯。

  有時小粉鎮狩回來的晚,我們就等他。幾個月下來,四個人一起用餐,成了一件雷打不動的事。

  後來我從白爺那得知,當初仙靈尊幫我藏肖愁用的那道仙力,把我和肖愁的靈脈連在了一起,所以其他人隻能感覺到我體內隻有一道靈脈,一個靈識。

  換言之,我當初抱著必死的心,要把肖愁托付給白爺的打算,根本行不通,如果我不被處死還好,否則,因為靈脈相連的緣故,如果我有個什麽閃失,肖愁也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