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球
作者:一戲嬰蘇      更新:2020-11-13 01:47      字數:3958
  到了練製堂時,已經有半數的仙靈開始練製了。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之一,就是比你牛逼的人比你還努力。

  直到赤墨輕輕拍了拍我,才發現一天又過去了。泥巴沒有變化的打擊還沒疼完,抬頭就看見赤墨懷裏的坯子又小了一圈……

  經過上次的教訓,我也不敢再在練製堂裏口無遮攔了,一堆抱怨卡在喉嚨裏,最後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我跟白三研究過要不要讓肖愁幫忙,用下小粉的靈力試試,後來一想還是算了……白沁道行那麽高,交不出作業是小事,如果因此被她發現朽靈符的存在,和小粉私自幫我養符的事就得不償失了。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忍無可忍,抱著泥巴找到了白爺那裏。

  那老頭看到我跟見鬼了似的,打量我半天,“你去的是綰塵殿沒錯吧,不是浮扇宮吧?怎麽弄成這個死樣子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都掉到下巴尖了!這一個星期的夥食這麽好,怎麽還給你補的越來越瘦了?”

  我把泥巴往他鍋裏一扔,沒好氣道,“你自己去問它!”

  白爺拿起泥巴,一隻手在上麵輕輕一掠,有些意外道,“居然一點靈力都沒吃進去。”

  說實話,這麽多天過去了,我一直以為它多多少少能接收了那麽一點點,很少很少的一點點,少到幾乎我感覺不到的一點點靈力……

  結果經白爺這一盆冷水潑下後,我立馬走到灶台前,起鍋燒油。

  我指著鐵鍋,“你給我把它放進來!”

  白爺一揮衣袖,滅了火,“作死!這綰塵殿的坯子哪能讓你這麽糟蹋?”

  “你還看不出來嗎老頭,現在是它在糟蹋我!”我指著臉,“昨天,兩道。”我又指著腦袋,“今早,三根!”

  白爺疑惑的看著我,“什麽兩道三根的?”

  “兩道皺紋,三根白頭發!”我叫道,“再這麽下去,我都沒法活著從綰塵殿裏出來了!”

  白爺不以為然,“你老子我在仙靈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仙靈練製法器最後把自己給練死的。”

  “快了!快了!”我激動道,“老頭你別急,你頂多再等個半年,啊不用,也許三個月,三個月後不用聽說,我讓你親眼所見一個活人是怎麽被泥巴練死的!”

  管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外麵回來了,站在我身後忽然冒出一句,“你究竟想練何物?”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彈到白爺旁邊,一看到是他,沒好氣道,“關你屁事!”

  白爺“嘖”了我一聲,“玄舍也是好心關心你,你別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就著啊!”

  我翻了個白眼,“星星,我要練星星!”

  “猩猩?你一恐狼練猩猩幹什麽?”白爺茫然的看著我,“你想練公的還是母的?”

  我蒙了一會兒後反應過來,指了指天,“我說的是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星。”後來一想,仙靈界天上沒有星星,又指了指腳下,“不對,這的星星在地下。”

  白爺更疑惑了,“練那個幹什麽,琉璃望台下那麽多星星,還少你這一顆?”

  我沮喪道,“說的就是啊,那麽多星星,我一顆都練不出來。”

  管家淡淡道,“練製法器時,要收視返聽,倘若能身入其境,甚好。”

  我不屑道,“光說誰不會啊,要說這動嘴皮子,我可比你在行!”

  白爺搓搓胡子,“臭小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玄舍也是從四季巡習過來的仙靈,他在綰塵殿巡習那會兒,可是唯一一個不出一年,就練製出法器的巡習仙靈。要不是白沁非要保持他們的狐狸隊形,玄舍早就留到綰塵殿了。”

  “真的假的?”我詫異的看著管家,“你還有這一手?因為不是狐狸所以才沒被錄取?那你的靈態是什麽?”

  管家道,“猞狸。”

  心道,一猞狸怎麽還攻擊性那麽強,我還一直以為他會是什麽豺狼虎豹之類的,原來是“大貓”啊。

  我問道,“既然你是過來人,那應該知道我這塊泥巴要怎麽弄了吧?”

  管家不溫不火道,“我已說過,收視返聽,身入其境。”

  “你說的那些我都做過,你光看我這臉色也能看出來,我沒少在它身上下功夫。”我說道,“你要是真想指點指點我,就說點幹貨。”

  管家問道,“你是如何做到收視返聽的?”

  “寧神。”

  管家追問,“又是如何做到身入其境的?”

  “冥想。”

  管家道,“前有琉璃望台如此得天獨厚之地,何以要靠冥想?”

  我一想也對啊!

  以我目前的階級,想百分百做到心無雜念是不可能的。在不是完全純淨無染的思緒中,去想象星星那麽遙不可及的宇宙天體,無疑又是給自己增加了不少難度。

  白爺把泥巴扔給我,“一語驚醒夢中人了吧!”

  我喜出望外,二話不說抱著泥巴就向琉璃望台跑去。心道,今天勢必要把這泥巴捏揉出一個樣來!最起碼明天赤墨見了後,不會再像之前看到它時那樣,一臉憐憫的安慰我。

  一路狂奔,引來了不少的側目,像我行事這樣火急火燎的仙靈,在仙靈界應該是基本見不著的。

  琉璃望台還是如以往一樣,一個人都沒有。

  我盤膝而坐,把泥巴放在麵前,看著繁星滿目,心境果然不一樣了。

  這時,不遠處走過來幾個仙靈,想想也無所謂,反正今天不放肖愁出來,平時就被他們當成異類,異類做異事,也是正常。

  正打算開始推送靈力,星空中忽然一閃,整片天空霎時如白晝一般,接著一聲巨響震的整個琉璃望台都為之一顫。

  隨之第二道白光,第三道,第四道……一聲聲的音爆隨之而來。

  我嚇得不輕,緩過神發現,這是流星雨!

  如小粉所說,仙靈界的流星雨是真他娘的吵……

  剛才還在觀星的仙靈聽聞後,立馬跑下了琉璃望台。

  雷鳴般的巨響不斷在腳下炸開,不知道是不是受慣了朽靈符那些怨靈們的尖叫聲影響,就好像耳膜變厚了一樣,這樣的音量我似乎還可以接受。

  本想身入星河,不曾想,卻等來了一場星雨。

  我舒了一口氣,隨著“雷鳴電掣”,我開始向泥巴推送靈力。某一時刻,我有一種與泥巴,與流星雨融合在一起的感覺,分不清是它在影響我,還是我在同化它。

  我閉上眼睛,全身心的感受這一切。

  忽然想起一首詞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感覺自己跟一塊泥巴,談了一場短暫又轟烈的戀愛。整個過程,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靈力在一點點流出。

  良久,耳邊漸漸安靜了下來,隱約聽到有很多人在竊竊私語。我睜開眼睛,驚然發現周圍站了一圈仙靈,他們無一不對我指指點點,一邊竊笑一邊耳語。

  我一陣慌亂,抱起泥巴就要離開,剛碰到泥巴,就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泥巴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它竟然成了一個球體,一個極其標準的球體,拳頭大小。

  我欣喜若狂,顧不上那些仙靈的非議,大笑著捧著泥巴衝出人群,向廚堂跑去。

  白爺看到後,略顯尷尬的抽動著嘴角。估摸這老頭心裏想的是,雖說泥巴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變了一個樣是件好事,但這個形象畢竟還是跟星星所差甚遠。

  管家見狀,卻是難得的笑了下,“今晚有人可以抱星入夢了。”

  “管家,謝了。”我說道。

  管家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下頭,沒再說什麽。

  我得意道,“老頭,你說我會不會是第二個不出一年,就能練製出法器的巡習仙靈?”

  “重點是在於法器本身。”白爺問道,“你要做的那個星星,它能幹什麽?或者說它的用途和法力是什麽?”

  我想了想說道,“它會……閃……”

  “會什麽?”白爺把耳朵湊過來,“你剛才說了什麽?”

  “哎呀!一顆星星能幹什麽,除了照亮黑夜,你還指望它能拯救世界?”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睡覺去吧!”白爺把我轟了出去,臨把我推出廚堂前,還在我懷裏塞了一壺酒,兩個酒盅。

  回到寢房,肖愁看著桌子上的泥球呆愣了好一會兒。

  我說道,“肖愁你別急,它現在的確跟星星的樣子有那麽點出入,但是你哥一定會給你做出星星的。”

  白三道,“還不如聽我的,做一個半人高的酒缸。”

  “做什麽酒缸!”我指了下泥球,“就這麽大點的東西,怎麽做出一口缸?再說了,就算做出來了,到時候往哪放啊?”

  “放上仙的悵尋閣裏。”白三道。

  “你還真不客氣,一個半人高的酒缸他會讓你放?”

  白三道,“你跟他說,他就會同意。”

  “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哈。”我說道,“可是白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桑半落的酒壺,如果按你說的做那麽大容量的缸,最少得往裏倒兩百壺酒才能裝滿吧?那麽多的酒,哪來?”

  白三道,“等上仙從誅靈塔裏出來後,你讓他每次去鎮狩時都帶一壺酒回來,日積月累,用不了半年時間,缸就滿了。”

  “你想的是好,到時候你自己去跟上仙說吧。”我給肖愁倒了杯酒,“來嚐嚐惡人釀的好酒,這酒可是把白三迷得神魂顛倒的,到現在還說醉話呢!”

  肖愁剛入口時,眉頭微蹙,片刻後,眼裏流露出一絲詫異,我笑了笑,“白渙釀的酒是不是跟他的人一樣,偏差倒置?”

  白三道,“喝著人家的結晶,還嚼著人家的舌根。”

  “白三!你才喝這酒兩次就被白渙收買了?”我叫道,“你是要背離組織做叛徒嗎!”

  “你急什麽?”白三道,“人心叵測,能收買我的,隻有酒。”

  我問道,“我們也一起喝過不少酒了,你最喜歡喝什麽?”

  我以為白三會在桑半落喝倒香中選一個,不料,它卻說,“軟語。”

  我不解,“為什麽?那酒多矯情啊……啊我知道了!你是喜歡軟語裏的那股血腥味吧!”

  白三道,“我是喜歡它的酒文化。”

  我笑道,“嗬!我們那個一向熱衷於打打殺殺大場麵的白三,什麽時候還成文化人了?對了,它的文化是什麽來著?好像是一直不能喘氣是吧?”

  “是入口時需要閉氣,不能一邊聞它的酒香一邊品它的味道,隻能用口腔感知,咽下後再輕呼一口氣。”白三道,“記住了!”

  “誰沒事記它啊?”我說道,“我壓根兒就沒再想喝第二次了,喝個酒還那麽多事!”

  “你要記!”白三強勢道。

  “為什麽?”

  白三回道,“我以後還想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