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借火
作者:一戲嬰蘇      更新:2020-10-30 00:35      字數:4425
  “各位,我插一句哈。”卓憬冒個頭,“水墨,關於那個凶屍,其他惡靈都是有去無回,你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去幫小啞巴拿靈石,那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們既能有去有回,還能滿載而歸?”

  水墨點頭,“拔樹。”

  “啊?那不是跟之前那些敢死隊的惡靈思路一樣嘛。”卓憬不解。

  “我也沒說他們的思路不對啊。”水墨道,“那些惡靈之所以無法將吊死鬼的樹連根拔起,是因為人家靠著體內靈石的怨念守著這第一道關卡呢,這樹可不是你說拔就能拔的,這是要講究方法的。”

  卓憬問道,“為什麽非要拔樹不可?”

  我說道,“好好的屍體不會憑空消失,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移屍樹下了。”

  “正解。”水墨道,“所以這樹我們是拔定了,但是,拔樹是應該放在第二步去做的,第一步是要破除屏障。”

  “還有屏障?”卓憬來了興趣,“怎麽破?”

  水墨撓撓臉,有些尷尬,“辦法是有一個,但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幫忙。”

  我們都看向水墨,他繼續道,“所謂屏障,無非就是惡祖魂所生出來的怨念,而黑狐的藍黃靈火剛好可以滅惡祖魂的怨念,怨念一消,我們就可以快樂的拔樹了。”

  “你要找司風?”我說道,“那不就暴露肖愁的身份了?這方法不可行。”

  卓憬點頭,“我同意白一的說法,司風雖然一直在黑市幫忙,但是他畢竟不算是我們的人,重點是他跟火哥一樣,都認識小啞巴。而且他比火哥的城府深多了,如果火哥我們都信不了,那司風就更不能信了。”

  卓憬說的正是我想的,司風雖然幫過我們很多次,之前在幻化紫蛛那裏還救過我,但是他這個人心思縝密,難以捉摸,我甚至還不能完全確定他是友非敵。

  水墨道,“這世上就他一隻黑狐?你們想找他我還不願意呢!”

  我想了想,“你要去找司風的同族幫忙?”

  水墨看向我,笑道,“還好上次聽了你的,沒去剿了他們,這下還真派上用場了。”

  卓憬問道,“你跟他們有交情?”

  “沒有。”水墨道,“一麵都沒見過。”

  “那人家憑什麽幫你啊!”卓憬悻悻道,“你能不能不要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害我還真信了你有什麽好辦法。”

  水墨挑著眉毛,“你信我就對了。”

  “你他娘的趕緊說,別賣關子了!”我不耐煩道,“看你這胸有成竹的樣,是不是已經有了談判的籌碼?”

  水墨勾著我的脖子,“知我者小白也。”

  難怪上次水墨對司風的藍黃靈火那麽在意,原來這小子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步了。

  水墨說,他在查司風的背景時,發現他還有一脈族人生活在這片樹林裏,他就奇怪為什麽從來沒有在黑市見過他們,更是鮮少聽到他們的消息。

  經多方打探得知,因為司風精通靈力與藥理間的轉換相合,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把自己的藍黃靈火煉到了可以設立屏障的地步。

  他在黑狐所在的領域進出口,分別設下了兩道屏障,那是兩道永不熄滅的火焰。隻要黑狐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火焰散發出的一道青煙附著在眼睛上,從此,便會失去藍黃靈火的能力。

  “照你這麽說,司風把自己的族人囚禁起來了?”我問道。

  “很明顯是這樣。”水墨道,“他們黑狐一族,應該是這片樹林裏為數不多的,不在靈域空間生存的惡靈,也是唯一一個不出不進與外界絕緣的族類。”

  是因為當年的遺棄嗎?司風在跟我講述他被族人拋棄時,表現的那麽淡然,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在意。現在看來,他內心的平靜,是用禁足族人的方式換來的。

  卓憬嘟囔著,“說了這麽多,像是你能把他們放出來一樣。”

  “這一天下來,終於聽到你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了。”水墨晃了晃渡靈符,“你真以為它隻能開個門,當個滑板使使?”

  “難不成它還能滅火?”我問道。

  水墨揚起下巴,“帶你們去見識下?”

  “走走走!”卓憬起身,拉著水墨就走。

  “等下!”我說道,“即便你滅了火,也說服了他們幫忙破了凶屍的第一道關卡,但是把他們放出來的事,回頭怎麽跟司風解釋?”

  水墨漫不經心道,“這個你就甭操心了,放心交給我去處理就完事了。”

  我說道,“你要怎麽處理?你跟司風一向不和,這事再一出的話,還不得鬧到見血?”

  卓憬忽然退到我旁邊,唯唯諾諾的說了一句,“水墨,你打不過司風的……要不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水墨一臉不悅的指了下自己腳邊,“你個熊孩子,痛快給我死過來!”

  卓憬搖搖頭,躲到了我身後。

  我說道,“水墨……”

  “小白,你別說別的,我就問你一句,你信我嗎?”

  “不信。”我說道。

  水墨瞪著眼睛,眼看就要發飆……我連忙補充,“我隻是針對你說能處理好司風這件事而言,其他的我都信。”

  “那就行了。”水墨道,“別的不談,你想想我們此行是為了誰。你舍得以後有一天,你家孩子饑一頓飽一頓的?”

  我看向肖愁,心一沉。

  水墨繼續道,“挨餓還不是最慘的,等他鎮不住朽靈符裏的怨靈時,你們就隻有兩條路,其一,肖愁身浸符中,封住朽靈符,每天被怨靈當磨牙棒啃食……”

  “這不行這不行!”卓憬叫道,“那小啞巴太可憐了!其二是什麽?”

  水墨道,“其二可能會好點,鎮不住時就把所有的怨靈都放出來,把我們挨個滅了後再等仙靈界的人來收它們。”

  卓憬皺著眉,“這其二哪裏好點了?”

  “生前一起遠狩,死後結伴上路,不好嗎?”水墨看了我一眼,“別墨跡了,趕緊的吧!”說罷,轉身就走了。

  肖愁看著我,緩緩垂下眼睛。

  “別擔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身浸符中的。”我摸摸他的頭,“哥陪你。”

  卓憬搓著手,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啞巴,你不覺得你哥還缺一個弟弟嗎?”

  肖愁冷眼看向卓憬。

  “不缺不缺……”卓憬轉頭去追水墨了。

  我們跟在水墨後麵跑了很久,直到樹林變成石林,草叢變成土路。本以為幻化紫蛛呆的地方就夠偏遠荒涼了,沒想到眼下更是滄桑。

  這裏居然會住著惡靈?

  水墨停下腳步,退去靈態,“小白,把孩子藏一藏。”

  我收回肖愁後,水墨解下渡靈符,向空中一拋,渡靈符向前飄出三米左右停住。我伸頭看了去——黃土,俯拾皆是的碎石,除此之外就是西北風了。

  水墨抬起右臂,手掌對外,抬至與渡靈符相平的位置,他快速的推出一道靈力。須臾之間,我感覺麵部像被火烤到了一般,灼熱難耐,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可是眼前別說熊熊烈火了,半點火苗都沒有。

  卓憬也滿臉疑惑的看著前方,立時,渡靈符停在的位置下方,慢慢浮現出一道熱浪,土地和石頭在熱浪之中扭曲晃動著。

  片刻後,從地麵燃起的藍黃靈火逐漸顯現,待那兩道火焰完全顯露出來後,我還看到了火焰後五米左右的地方,站著的一些男女老少,他們神情嚴肅,目不斜視的看向我們。

  水墨收回渡靈符,小聲對我們說道,“一會兒跟在我身後,踩著我的腳印走。”

  “你們是什麽人?”對麵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問道。

  水墨背著手,渡靈符的符文亮著白光,眼看水墨朝著火焰迎麵而過,我小心仔細的踩著他的腳印,生怕錯了分毫後,整個人會被燒成炭。

  在穿過靈火的那一刻,周身驟感灼痛,但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了。我不動聲色的跟著水墨,順利的進入到了他們的領地。

  這裏的地貌與“火牆”外相差甚遠,高山,樹林,灌木,草叢,野花,流水聲……外麵有的,這裏似乎一樣不缺。

  忽然覺得,其實他們過的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艱難可憐。

  那些人不慌不亂的打量著我們,水墨做作的伸出胳膊正了正帽子,故意亮出手腕上的渡靈符。

  “你是守靈人?”這次說話的,是裏麵最年長的一個女人,看歲數大概六十好幾,精神矍鑠,威風凜凜,估計是這裏的oss了。

  水墨微微點下頭,“正是。”

  “阿爹,他們是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晃著最先跟我們說話的那個男人的手。

  “風橋,別說話。”那個男人下意識的護了下小女孩的肩。

  這些人看似鎮定自若,其實每個人都是戒備心極強,而且態度也很不友善,有一種戰火在靜悄悄燃燒的感覺。

  卓憬也覺察到氣氛的怪異,他向我身邊靠了靠。

  “不知幾位來此,有何貴幹?”那個老人問道。

  水墨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來跟你們借個火。”

  “借火?確定不是幫風司再來放把火的?”男人不客氣的道,“你身後有的是火,想要盡管拿去!”

  “風爾!”老人低聲嗬斥道。

  風司?難道說的是司風?

  風橋,風爾,風司,原來司風他們祖上是風姓。這小子居然把自己的名字給倒過來了,這種結仇的方式怎麽看都有些孩子氣,跟司風以往的形象很是不符。

  這麽說,這個老太太……是司風的母親?

  老人淡淡道,“我們這裏沒有你所要借用之物,各位早些回去吧。”

  水墨道,“你們如果肯借我身上之火,我走時必會帶走身後之火。這樣的話,不知道我要借的東西,現在有了嗎?”

  “阿爹,那個人是來放我們出去的嗎?”風橋問道,“以後我就可以出去玩了是嗎?”

  “風楠,把女兒帶下去。”風爾對身旁的女人說道,話語間,他一直看著水墨,眼裏滿是難以抑製的期許。

  老人麵不改色,目光如炬,“此地是我們應在之處,即便沒有了那道靈火,我們也不會離開。”

  風爾看了眼老人,欲言又止,明顯不願接受老人的意願強加,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敢言語的樣子。

  水墨看了他們一圈,“你身邊的那些人,也都是這麽想的嗎?”

  老人說道,“這是我們的家事。”

  “心裏明明一直裝著外麵的世界,現在難得有這樣一個可以實現你心中所想的機會,卻拒絕不要,而且還要求其他人與你一樣。”水墨揶揄道,“大娘,你是真應該走出去看看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鎖國政策。”

  風爾道,“我們風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這裏不歡迎你們!都走吧!”

  水墨笑笑,“這裏不歡迎我沒關係,我那裏隨時都歡迎你們,你想去嗎?想帶著妻子女兒一起出去黑市看看嗎?”

  風爾剛想反駁什麽,又咽了回去。能看得出來,他在聽聞水墨的一席話後,一直強壓著內心的悸動。那句違心的“不想去”還是沒說出口,最後隻嗆了句,“就憑你,也有本事能滅的了藍黃靈火?”

  “這算什麽?”卓憬冒了個頭,“如果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又怎麽能當的了守靈人!”

  水墨得意地笑笑,似乎很滿意卓憬的這波捧殺。

  風爾道,“小子,你以為我們祖上的藍黃靈火是外麵的普通火焰,給點水就能熄滅?而且那個瘋子也不知道在靈火裏動了什麽歪門邪道的招數,這火非但常年不滅,甚至還能傷人雙目。”

  水墨一臉輕佻不屑的表情,“不管司風用了什麽手段,對於我而言,不過是雕蟲小技。”

  我看了眼水墨,這小子此刻一臉輕狂傲慢。

  心道,這牛逼已經吹出去了,一會兒要怎麽收場啊……反正我是一點吹捧他的底氣都沒有,隻能盡量表現出不心虛……

  老人道,“有些事,做了就要承擔後果。被困於此,是償還。”

  風爾終於按耐不住了,急道,“媽,我們已經在這裏被困多年,而且你還賠上了一雙靈火眼,這還不夠嗎?而且當年的事根本錯不在你,是……”

  “住口!”老人怒斥一聲。

  臥槽,原來當年棄嬰事件另有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