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這些屍體做什麽？”苟旦實在不想問這個問題，生怕又得到什麽驚世駭俗的惡心答案，可他又實在忍不住。

  “為了等你啊！”

  “等我？”苟旦一愣，心想，老頭子，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十二年前你都不知道我在哪裏。

  “說錯了，說錯了，”鏌一件擺擺手，“我真是氣瘋了。我的意思是，等你的這把玄金大鎖！”他指著桌上的大鎖說。

  苟旦仍舊是一頭霧水，憐憫地看著鏌一件，問：“鏌大師，你要不要休息下？再說了，這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不用這麽傷心。”

  鏌一件說：“李兄弟，怪我沒說清楚。我是在等玄金這種適合打造神兵的材料。打造一件神兵，除了好的主材料之外，還要有非凡物種的骨頭和血液。骨頭生火，血液淬煉。這三種材料，缺一不可。我收集這些異獸和巨人的屍首，將它們泡在特製的藥水之中，就是為了封住它們屍體內的血液，一旦碰到好的材料，就可以動手了。可惜，因為這次沒有換藥水，屍體全部腐爛，裏麵封存的血液已經流失，隻剩下骨頭可以用了。”

  “那要是沒有合適的主材料出現，你難道就一輩子都守著那些大缸？”苟旦問。

  “是啊。不過，這又不是什麽難事，按時換藥水就行了。”鏌一件輕描淡寫地說。

  苟旦無法理解他這種堅持，可能對一件事情癡迷到了他這種程度，就會自然地覺得這些事情不過像種菜一樣尋常吧。花了心血種的菜地，到最後也不一定就會有收獲。

  “對了，那現在沒有了這些異獸和巨人的血液，是不是就沒辦法給我打造兵器了？”苟旦問。

  “那也不是這樣，隻不過，就有點可惜這塊上乘的玄金了。打造出來的，不過隻是比尋常兵器稍好點的武器罷了。”鏌一件有點頹廢，看著眼前的玄金，頓時像老了幾歲。

  看著鏌一件一臉愁容，眉頭緊鎖，苟旦有點可憐他了。對兵器癡迷到這種地步，也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

  “算啦！”鏌一件長歎一聲，把玄金重新包好，推到苟旦麵前，“看來是我癡心妄想了。我師父，師父的師父，甚至我師祖都曾夢想打造一件上乘神兵，可他們到死都沒有如願。這塊玄金材料你還是拿回去，以後碰到機緣再打造吧。不要浪費了這麽好的材料。”

  苟旦卻想，這禁州的高級鑄器師除了鏌一件，隻怕也沒有幾個了。錯過了他，可能這玄金材料就要廢在自己的手中了。他再次打開布包，撫摸著黑黝黝的玄金大鎖，黯然不語。

  現在輪到鏌一件反過來安慰苟旦了，他說：“李兄弟啊，神兵這種東西，本不該在人間界存在，它的出現，講究的是機緣，不能強求。看來，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時機未到啊。再說了，即使搞到了異獸之血，還差一樣最重要也是最難得的東西。”

  苟旦抬起頭，說：“什麽東西？”

  “靈力。”鏌一件說，“用玄金和異獸骨血打造出來的兵器雖說可以稱得上人間界少有的厲害武器，但距離神兵這個級別仍舊還是差了一步。如果在最後的工序中，注入靈力，則神兵可產生出乎意料的效果。”

  “什麽效果？”苟旦問。

  “這……我也不清楚，畢竟，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事還是從我師祖那一代一直傳下來的。不過，聽說可以產生一些變化，讓神兵與使用者心靈相通。這個，聽聽就行了，我覺得不太可能。而且，靈力這個東西，對咱們人間界來說，太奢侈了，想都不用想。我猜測啊，這個傳說隻不過是上古時代鑄器師們異想天開生造的故事而已。”

  苟旦心中一動，伸出他的右手，說：“你說的可是這種變化？”話音一落，他右手祖傳手套突現，一陣金屬碰撞之聲後，變成一隻金屬拳套裹住右手。又是“哢嚓”一聲，變成一支金屬鉤。再“哢嚓”一聲，

  又成了一麵護身小盾牌。

  “這這這……”鏌一件目瞪口呆，“它竟然能……變形！”

  如果形容鏌一件在北極宮議事大廳第一次見到祖傳手套時的震驚，如同被雷劈了一樣。那這次，他的表情就好像被閃電和驚雷連續劈中。

  鏌一件第一次在議事大廳見到苟旦時，他成心找苟旦麻煩，想為丁遠報仇。可沒想到被苟旦反殺，僅僅憑著憑空露出的祖傳手套，就把他震住了。當時，苟旦原本空空如也的右手上突然多了一隻金屬拳套，就這一點，已經讓鏌一件覺得匪夷所思，沒想到現在，這手套還能有這麽多變化。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怎麽能不震驚。

  鏌一件全身震顫，雙眼放光，在他的世界中，隻剩下這隻神奇的手套了。見他這副模樣，苟旦大方地想取下手套給他研究，可是竟然摘不下來。當他一產生要摘下來的念頭時，祖傳手套就消失不見。

  “李兄弟，不用試了，我估計它已經和你融為一體了。”鏌一件說，“戴在你手上給我看看，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鏌大師，這東西算不算神兵？”苟旦問。

  “唔……”鏌一件摸著他的小胡子，“應該不算。”

  “哦？”苟旦心想，這麽多變化還算不上神兵？

  “據我聽到的所有關於神兵的傳說，都隻會一些簡單的變化。你這手套比起神兵，恐怕還要厲害上許多。”鏌一件說，“老夫雖然上了年紀，但眼睛可不昏花。如果我沒猜錯，這東西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界。李兄弟，你真是個奇人呐！”

  苟旦不置可否，隻是笑了笑。心隨意動，祖傳手套化為一隻金屬拳套。“鏌大師，如果不考慮異獸之血和靈力，我就想打造這麽一隻一模一樣的重拳拳套，能不能做到？”

  鏌一件握著苟旦的右手，足足看了半個小時。期間，他拿出紙筆臨摹，還記下了一大堆苟旦看不懂的符號和數字。終於看完了，鏌一件讚歎道：“真是精妙絕倫的一隻拳套啊，老夫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兵器！但隻要給我時間，不說做到一模一樣，八分相似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哈，你同意打造了，不怕浪費了玄金麽？”苟旦問。

  鏌一件笑道：“如果沒看到你這隻拳套，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用那玄金。暴殄天物是要遭到報應的。可現在，設計得這麽精巧的拳套，也隻有玄金才配得上它了。這個設計完全可以彌補輔助材料的不足。”

  “鏌大師，你想想不在有生之年打造了一把真正的神兵？”苟旦神秘地說。

  “還是算啦，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鏌一件無奈地笑笑，“如今黃沙城外又出現了異獸的蹤跡，要獵殺一些異獸，取他們的血液，以你的修為來說，並不是難事。可是，靈力怎麽辦呢？沒有靈力最終的注入，打造出來的兵器就不能算是神兵。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妄念吧！”說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裏還是有些不甘心。

  “那靈力要怎麽注入？”苟旦問。

  鏌一件讓苟旦等等，轉身去了工作坊。在前廳的苟旦施展出耳力，聽到有鐵門開啟的聲音，看來，他是進那秘室裏拿什麽東西去了。果然，鐵門關閉聲響後不久，鏌一件提著一個不知什麽材質的桶過來了，這桶高有一米，直徑半米左右，表麵烏黑發亮，像是個酒桶。

  “這是什麽？”苟旦問道，受了之前大水缸的影響，他神情有些緊張，生怕裏麵又是什麽惡心的東西。他知道肯定不可能是酒桶，如果是酒桶，鏌一件沒必要把它藏在秘室中。

  “這個叫烏桶，是給你的，用這個來裝異獸的血液，可以保存半年之久。”鏌一件說著，打開烏桶桶蓋，從裏麵拿出一個布滿了灰塵的圓球。這圓球直徑約八寸，要兩隻手才能捧住。“這東西是靈力收集球，具體怎麽用，我也不知道，是我師祖一直傳下來的。”

  鏌一件把靈力收集球遞給苟旦，他接住後，用桌上布包的一角輕輕把上麵的灰塵擦幹淨後，發現這球除了晶瑩剔透外，冰冰涼涼的，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我師父說，這球一旦感應到外界的靈力，就會發出藍色的光。兵器鑄成之後，一天之內，把它和兵器一同扔進爐子裏，就可以了。”

  “這麽粗暴！”苟旦驚道，“而且，這東西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沒有了？”

  “那倒不一定，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我曾經用大火煆燒了七七四十九天，不但沒有破裂，而且拿出來時，依舊冰涼。也真是奇了！所以，我估計扔進爐子後，應該還可以回收。但是，它被注入了靈力之後，還能不能被回收，這就無法肯定了，也許還真是一次性的。”

  “這可是你師門之物，要真是不能回收了，豈不是太可惜了？”苟旦問。

  “哈哈，李兄弟啊，身為一名鑄器師，一生之中能有幾次機會可以鍛造神兵？一次就已經夠了！這東西不發揮作用，它就是個廢物。如果能促成一把神兵降臨人間界，才算得上是物盡其用了呢。”

  “說得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