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可殺不可留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3391
  “說吧,接下來要怎麽做?”周流雲說,“看樣子你是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了。”

  “縱觀整個黃沙城,唯一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唯有金甲了。”苟旦說。

  “金甲護衛!宋承一的精銳?”周流雲瞠目結舌,“喂,你不要以為自己當了個金甲副統領,就能控製這支隊伍了,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要不,你就是瘋了!”

  “你聽我說完啊!”苟旦急忙止住了周流雲,生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這家夥現在的口舌之利,和以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把從進金甲後到營救出鏌一件的事仔細地說了一遍,讓周流雲自己去判斷,金甲是不是一支可以依賴的力量。

  “聽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還算有點靠譜。”周流雲點點頭,“據你所說,這兩千金甲的關係非常純粹,除了聽命於吳度和宋承一外,誰的帳也不賣。與達善更沒有什麽瓜葛。”

  “不錯。就是因為金甲純粹這一點,將來有可能會成為我們的一支力量。”苟旦說,“但是,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他們身上,他們畢竟是宋承一的親衛,而且,宋承一對達善又非常信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周流雲說,“要把金甲當成一支中立的隊伍。”

  “不錯,至少可以肯定,金甲不會被達善直接收買,成為他的爪牙。”

  “那金甲統領吳度和達善的關係怎麽樣?”周流雲略微有些擔心。

  “表麵看不出來,但據我的了解,他們之間並沒有私人上的交情。”苟旦說,“而且,他倆人都是宋承一身邊的大紅人,常年侍奉左右,卻沒有私人上的交情,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這倆人根本就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不錯!”苟旦讚許道,“以前覺得達善充滿智慧,是一個得道的高人。現在知道他的真麵目後,卻隻覺得這老頭滿臉都是陰險狡詐。回憶起來,他的笑都讓我後背發涼!”

  “馬後炮!不過,人家吳度也許早就看出來達善是什麽人了。”

  “有沒有看出來,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會特別喜歡這種人,吳度的眼睛確實很獨到。”苟旦說。

  “先不說金甲了,那鏌一件要不要救?”周流雲問。

  “救是肯定要救的,那老頭雖然不討人喜歡,又性格怪異,但確實是個人才,要是就這樣被宋承一砍了腦袋,太可惜了。”苟旦說,“而且,我感覺這次宋承一不是開玩笑,是真準備要動刀子了。再加上達善擔心鏌一件會亂說話,更加會攛掇宋承一。這樣一來,鏌一件肯定是活不成了!而且……”

  “而且什麽?”

  “我有一種感覺,鏌一件對黃沙城的價值已經不大,甚至不存在了。你可能不知道,近四五年,鏌一件幾乎沒有什麽活幹了,整天宅在他的總監府裏,研究一些稀奇古怪卻又暫時派不上用場的東西,因為以黃沙城現在的兵器裝備和城牆的防禦係統,整個禁州沒有敵手。你說,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留著是不是禍害?”

  “難道黃沙城還養不起一個老頭,養不起一個總監府?”周流雲不解。

  “倒不是這個。鏌一件這個人呐,脾氣暴躁,誰的帳也不賣,很難駕馭。至少,宋承一沒有這個自信。像這種人,既然他暫時沒有什麽價值,而且還可能為其他人所用,你覺得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殺了他,讓他永遠消失!”周流雲說,“可是,如果宋承一這次能除掉地蛟,這個巨大的威脅一排除,我覺得他可能會擴張,甚至想吞並整個禁州。既然要擴張,那這兵器總監不是還有很大的價值麽?”

  “喲?”苟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周流雲現在能想這麽遠了,“說說看,為什麽你覺得宋承一會擴張?”

  “我覺得啊,”周流雲的腦子越來越清晰,看著苟旦讚許的眼神,心中也很欣喜,“不可否認,宋承一是個難得的人才,從近十來年黃沙城的發展和現在的地位就可以看出來。當然,不管這中間有達善多大的功勞,至少,宋承一能把達善這種人才用好,為整個黃沙城謀利,就說明他不是一個庸人。”

  “還有呢?”

  “宋承一有雄心壯誌,你看他為了除去地蛟,對你的種種包容和方便,甚至低聲下氣地求你去當金甲副統領。身為一城之主,能做到這些,就很不簡單了。像有這種大誌向的人,你覺得他會僅僅滿足於一城這主麽?所以呢,他要擴張,就會不殺鏌一件。”

  苟旦點頭同意,情不自禁地輕輕拍了拍手掌,說:“分析得很對,就像你自己在他身邊待過一樣。”

  聽到誇獎,周流雲有些臉紅,說:“少來這套。你直接說後麵的’但是’吧!”

  “但是,”苟旦果然說道,“你畢竟沒有親自在宋承一身邊待過。首先,宋承一對鏌一件的厭惡,是深入骨子裏麵了的。每次提起鏌一件的名字,總感覺他的眉頭會有些不自然。其次,宋承一這人其實非常自負。他雖然知道鏌一件在兵器方麵是個天才,但也並沒有厲害到無人可替代的地步。以他英沙城的實力,要再找一個這樣的人,並不太難。”

  “那說來說去,宋承一是肯定會處死他嘍?”

  “是的。幾乎沒有活路了。這老頭也是自找的,要死不死的,在鎮獸塔陣上出了這個事。誰不知道,連黃沙城的百姓現在都知道這塔陣的重要性,他偏偏在這上麵找茬。要是他脾氣好些,聰明一點,也不會這麽粗暴地直接改圖紙。唉,可憐人必可恨,真沒錯!”

  “你想救他是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周流雲說,嘴角微微上翹,好像猜中了什麽事情一樣。

  苟旦一怔,說:“我去!這你都知道?”

  “對鏌一件這種幾乎沒有人會喜歡的人,你卻大發可惜的感歎,而且,多次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不擺明了,你想挖牆角,招納人家麽?我可是知道,你苟旦的胸襟並沒有這麽寬廣。”

  “好吧,我承認,如果我是宋承一,鏌一件隻怕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苟旦有些不好意思地,然後放低聲音說:“但是呢,我們不是還有趙玉奇趙宗主麽?他最擅長以柔克剛了。”

  “果然是這樣,我就說你怎麽會突然大發善心,一心想救他嘍。”周流雲有些鄙夷地說。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嘛。”苟旦笑笑說。

  “若是這樣,這有什麽難的!直接衝進令城的軍牢裏,把他搶出來不就行了?費不了多大的勁兒。”周流雲說完,看著苟旦的表情,突然感覺自己又說了傻話。

  果然,苟旦憐憫地看著他,說:“你的智商怎麽一下子,成斷崖式地下降了?吳度能輕易救出鏌一件,是因為他隻帶出來兩個小時,而且他有熟人在裏麵,人家知道他的厲害,而且也欠了他的人情。你還真以為黃沙城的軍牢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你能耐再大,能擋得過軍隊?不要小看了李岩的軍隊,他能被稱作黃沙城的軍神,也不是浪得的虛名。”苟旦頓了一頓,又說:“好吧,即使你真的從軍牢裏把鏌一件搶出來了,然後呢,你怎麽出城?還沒到城門口,你就被軍隊打成篩子了!”

  周流雲啞口無言,沒有辦法反駁,他知道苟旦講的是實情,自己太草率了。“那現在怎麽辦?不是說宋承一很快就要處死鏌一件了麽?”

  苟旦歎了口氣,說:“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保住鏌一件的命再說。累了,我要睡了。”說完,就往周流雲的床邊走。

  周流雲趕忙擋住他,說:“幹嘛,你要睡這裏?”

  “不睡這裏睡哪裏?大哥,你看看這天色,已經這麽晚了,難道還要我回北極宮?”苟旦拔開周流雲,不由分說就趴到了床上,一陣清香撲來,很快就睡著了。

  周流雲沒有辦法,隻好在桌子旁坐到天亮。到早上時,實在扛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再一看床上,苟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苟旦回到北極城,問明了守衛,城主正和大將軍李岩在外宮的議事大廳談話,吳將軍也在。他來到議事大廳門外,讓守護的金甲進去通報。不久後,宋承一就請他進去了。

  宋承一、吳度和李岩正在長條桌旁,前麵擺著早飯和茶點之類的,看樣子,他們聊了有好一陣子了。而且,看宋承一和李岩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難道這倆人有了分歧,起了爭執?

  “李兄弟,你來得正好!”宋承一站起來說,“剛好在和大將軍討論一件事,你可以來參考參考。”

  苟旦忙說:“城主,什麽事?”

  宋承一歎了口氣,說:“鏌一件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苟旦一愣,裝傻說:“鏌大師的什麽事?他自己怎麽沒來?”他說完這話,吳度似笑非笑地動了動嘴角,看了苟旦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說,演技不賴嘛!

  宋承一把當日在北塔的事說了一遍,越說越氣,眼露凶光。李岩在一旁則默不作聲,低頭喝著茶。

  “李兄弟,你說,鏌一件該不該死?”宋承一問。

  場中頓時鴉雀無聲,都在等苟旦的回答。

  苟旦想了想,說:“該死!可殺不可留!”

  他這一說,場中的三個人全是一愣。宋承一和李岩沒想到苟旦回答得這麽斬釘截鐵,而吳度的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