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兩壇老酒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2613
  “老九,也沒那麽誇張吧,你們財力豐厚,滅族是不可能的,不要那麽悲觀。”宋承一直了直身子,安慰說。

  “哼,坐吃山空的道理還用我告訴你?”金九沒好氣地說,他頓了頓,緩和了語氣,說:“我們金家一直以來,太過專一釀酒,而對家族疏於管理,養了不少好吃懶做大手大腳的人,唉……這些都不說了,一個釀酒的世家卻產不出好酒,這本身已經就是一個滅頂之災了。如果你們宋家管不好這黃沙城,怨聲載道,民怨四起,你覺得你們還能長久麽?”

  宋承一原本坐直的身子一下子又軟了回去,額頭有些冷汗。難怪金九這些年一直是一幅頹廢模樣,也一直躲著不見自己,不是他針對自己,而是他身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可這些,我之前怎麽沒想想到呢?唉,不是我沒想到,隻是我沒有在他們家的事情上花心思啊!

  宋承一有些自責,這麽多年一直隻關心黃沙城的事,卻很少與金九深談過,如果今天不是李兄弟挑起這些話題,隻怕又和以前一樣,吃一頓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然後告辭。我若是金九,也不會歡迎我這種人呐。

  宋承一的思緒飄遠,等回過神來後,遲緩地說:“老九,兩百多年來,我們兩家因為水火珠的事生出了不少事端。我現在能理解當年我父親為什麽要那麽做了,如果我們兩家繼續爭鬥下去,真的怕是要滅族了。”宋承一停了停,整理下思緒,又說:“那年我還小,我父親把紅袖帶回去時,我還不懂為什麽要帶一個金家的人去我家。懂事後,我才知道,是我父親想主動化解我們兩家的矛盾,讓紅袖放開手腳去查明我們到底有沒有盜你們的水火珠。我與紅袖成婚這麽些年,我沒有事情瞞著她,我相信她也告訴你了,我們宋家是不可能盜取你們的水火珠的。”

  金九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隻是說:“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水火珠畢竟是丟了!實話對你說,以前我認為是你們宋家搗鬼盜了我們的水火珠時,心中雖然恨你們,但至少還有希望找回來,風水輪流轉,遲早有辦法拿回來。可紅袖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說水火珠仍然杳無音信後,我才真正的恐懼,才開始去想一個之前從來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的問題:水火珠如果不是你們宋家盜走了,那去了哪裏?天下如此之大,從哪裏找起?隻要它離開了這黃沙城,我們是絕對沒有機會再重新拿回來了。你懂這種絕望麽?”

  在坐的三位都點點頭,心裏明白。一個東西雖然暫時沒有得到,知道它在哪裏就至少能讓人安心。可如果一個東西連在哪裏都不知道,沒有努力的方向,那才是一種真正的絕望。所謂人生的目標也是如此!

  金九今晚說了很多,心情不錯,便吩咐小童:“去,把我書房那兩壇珍藏的酒拿上來!”

  小童一愣,看著金九不動。

  “去呀!酒就是給人喝的,拿上來!”

  小童一撇嘴,看了吳度和宋承一一眼,低聲嘀咕說“真是便宜你們了”,就下樓去了。

  吳度早就看這小童不順眼了,若是以前,他隻怕要出手教訓他,可今晚,好像氣氛有點不一樣,便也忍下了。

  宋承一哈哈大笑,心情也不錯,說:“老九,還有私貨啊!”

  “哼,你還好意思說,你說你,這麽些年,隔不久就要賴在我們山莊蹭飯吃,什麽好吃的沒嚐過?那兩壇酒是我父親親自釀的,除了沒有香味之外,幾乎是纏龍隱中的極品了,我都自愧不如。那酒原本有三壇,紅袖出嫁那日,我派人送過去一壇,你別說你沒喝過!”

  經金九一提,宋承一想起來了,哈哈大笑,道:“嚐過嚐過,那酒沒有招待外人,幾乎是我和吳將軍兩人幹掉的。當時我們還說,隻怕今生再也喝不到那種美酒了。”他看著對麵的吳度,說:“吳將軍,是不是?”

  吳度點點頭,喉嚨聳動了一聳,那酒的味道依然記憶猶新。

  “看來,今晚我們是托李兄弟的福啊!”宋承一朗聲說。

  苟旦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想,我也沒做什麽啊!

  這時,眾人聽見涼風小樓上“咯噔咯噔”的沉重腳步聲,那小童一手抱著一壇老酒上來了。他往金九榻榻米一放,退在一旁。

  金九伸手將兩個酒壇的泥封啟開後,聞了一聞,有些失望,以為會有香味。他從兩壇中各舀了一碗,自己先喝下,這才露出滿意又傲然的神情,說:“愈加香醇了!來,下去倒酒!”

  小童得令,正要去倒酒,宋承一已經衝上來了,說:“不勞駕不勞駕,我們自己來!”他早忍不住了,給自己三人一人倒了一碗,迫不及待地一口飲盡,發出一聲長長的驚歎聲。

  吳度喝完一碗,神情與宋承一差不多,久久閉眼回味,沒有說話。

  苟旦淺嚐了一小口,纏龍隱在口中轉了一轉,這才一口吞下,失聲道:“好酒!好酒!好酒啊!”

  金九見了三人的表情,就像廚師在等待食客試吃時的模樣一般,相當滿足。

  宋承一喝完一碗,又要給各位倒酒,苟旦衝上前,接過酒壇說:“城主,您坐,我來倒!”

  苟旦捧著酒壇,在手中緩緩搖了一搖,等了幾秒鍾後,這才倒酒。

  第一碗,倒給宋承一。宋承一“咦”了一聲。

  第二碗,倒給吳度。吳度“呀”了一聲。

  第三碗,倒給金九。金九“啊”了一聲。

  “這是什麽香味?”宋承一和吳度端起酒碗放到鼻子旁一聞,齊聲喊道。

  這時,那金九和那小童也睜大了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鼻子,湊到酒壇旁一聞,怔怔地看著苟旦。“你剛才做了什麽?”金九一把抓住苟旦的手臂,滿目又是喜又是急。幾秒後,才發覺自己失態,返回了自己的座位,端起那碗酒一飲而盡,半天說不出話,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流。

  宋承一和吳度也是一口幹完一碗後,神情相當沉醉,鼻子中發出低聲的呻吟。

  “各位,這酒怎麽樣?”苟旦笑笑問。

  “完美!”宋承一道。

  “確實完美!”吳度也說。

  金九卻遲遲沒有說話。

  “老九,這酒香是不是和真正纏龍隱的酒香一樣?”宋承一急切地問。

  金九睜開眼,看了宋承一一眼,又把視線落在苟旦身上,問:“李兄弟,可否告訴我,剛才你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隻不過把我的乾力注入到了酒中……”

  宋承一和吳度一臉震驚,就這麽簡單?金九卻是一愣,端詳了苟旦好久,不再說話。

  宋承一走到金九麵前,將自己的乾力注入另外那一壇苟旦沒碰過的酒中,等了片刻,沒有乾力出來。他叫吳度也上前一試,仍然沒有香味。

  “你倆別試了,每個人的乾力不一樣,可能李兄弟真的與這纏龍隱有緣吧!”金九淡淡地說。

  “老九,你就告訴我們,這香味和真正的纏龍隱有幾分相似?”宋承一問。

  “有五分吧。”金九說。

  宋承一和吳度一臉失望,原本以為今晚能喝到失傳了兩百多年的真正纏龍隱,沒想到隻有五成相近。不過,五成都已這麽香了,那真正纏龍隱的香味豈非能讓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