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歡喜魂有點急不可耐，“你到底想不想學？它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吧！”

  “我實話跟你說吧，那步法雖然精妙，但仔細看了後不過爾爾，頂多算中上的功夫而已，我不想浪費時間。”

  “什麽？你放什麽狗屁！我那步法隻算中上等的功夫？你小子是不是瞎了眼？”歡喜魂連連發問，相當狂躁。

  “你先別急著生氣，”苟旦不動聲色地說，心中卻是開心，這老頭要上當了，“你那步法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而且，你取的那名字已經泄露它的核心秘訣了。”

  “哦？你倒是說說！”

  “八方碎碎步嘛，一個八方，一個碎。你說是也不是？”

  歡喜魂一聽，呆了呆，好像是這麽回事。這套步法是他自己所創，也沒有傳過外人，所以，當時取名字就是憑第一感覺。這樣的思路取名字，當然最貼合步法的精髓了。但他仍然不死心，又怕是苟旦這狡猾的小子詐他，便說：“是有點道理。你接著說！”

  苟旦其實肚子裏也沒有多少貨，聽歡喜魂一問，隻得繼續強撐：“八方，說明身法的運動方向，要兼顧八個方位。碎則表明了每一步的力度要做到盡可能的小，招式不能用老了，否則無法靈活改變。一步錯，則步步錯。要知道，雙方對戰時，戰機都是稍縱即逝的，一旦雙方戰鬥力相差不大時，這轉瞬即逝的戰機往往就要了命……”

  其實呢，苟旦這番話聽上去有道理，其實又大又空，是一堆華而不實的廢話。但結合他的表情和手勢，講得卻是像那麽回事。講的過程中，還跳下床，在房中原地轉幾圈，模仿當日演武場中歡喜魂的步法，把那老頭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算歡喜魂是個老妖精，但他的記憶不完整，性情又極其不穩定，碰上苟旦這號狡詐的小子，有時還真不是對手。他聽苟旦這麽一說，有點頹然，默不作聲。老子當年創出這套步法時，所向無敵，震驚天下，而且這套步法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怎麽就使一次，這小子就看出了玄機？唉，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前浪死在沙灘上！

  苟旦一看歡喜魂這樣，心裏也有點後悔，這可不行啊，原本隻是想稍稍打消一下他的氣焰，這樣倒好，徹底把他打蔫了，他哪裏還有興致教我？

  “喂，你也別氣餒，我隻不過是看出了一點招式，至於怎麽運用乾力，怎麽將招式結合起來，發揮最好的效果，是真的一概不知啊。”苟旦安慰道，但又不能讓歡喜魂太把他自己當回事，便又說：“雖然我日後也能自己悟出來，隻怕要花上不少時間。況且，現在咱們身在這黃沙城中，處處凶險，步步驚心，當然是越早學越好了。還請賜教！”

  就這樣一誇一損，一打一拉，把歡喜魂整得是暈頭轉向，不知道苟旦到底在想什麽。這樣一來，即使歡喜魂之前有什麽條件或借機要挾的事，都忘了。眼前，他隻想向苟旦證明這步法遠比他想像的要精妙，要深奧。

  “好！你既然誠心想學，那我就毫無保留地教給你！”歡喜魂說，語氣中還給自己保留了幾分麵子，意思是，這是你誠心求我教的，不是我犯賤，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苟旦微微一笑，說：“請賜教！”

  歡喜魂讓苟旦去後院。

  “去後院裏教？那裏隻有十來個平方，施展不開吧。”苟旦有些不解。

  “地方越小越好，否則，還談什麽精妙的步法，你直接跨大步跑不就行了？”歡喜魂沒好氣地回答。

  苟旦一聽，極有道理，便從後門出了房間，來到小院裏。

  這小院，十來個平方，院中平地用卵石鋪就，四周用竹子，蘆葦、灌木織成的一人多高的籬笆圍了起來。角落裏種了三五盆不知名的盆栽。小院中還有口小井，上麵架著一個轆轤。

  歡喜魂讓苟旦從籬笆上取下十一根細竹，讓他按自己的要求在小院中卵石的縫隙中插好。插好後，搬來一盆盆栽，置於其中某處。

  完畢後，苟旦退到後門處一看，喲謔，剛才沒細看，現在抽身出來一看，那十一根竹子組成了一個奇特的圖案。

  八根竹子圍成了個圓形，另外三根形成一條曲線，從圓中穿過，像是一條河流，剛好把那個圓分成了相等的兩部分。分出來的兩部分恰似兩條魚兒，在相互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那口古井和那盆盆栽，剛好分別在兩個半圓相對的一端，恰似兩條小魚兒的眼睛。

  “這是什麽圖？”苟旦問道，心中暗暗稱奇，隱約感覺到其中含著宇宙大道。

  “我也不知道。你按我的方法做就是了。”歡喜魂說，語氣有些嚴肅。

  歡喜魂讓苟旦在三個正常的呼吸之間，按照他指示的路線，在這圖形中走一圈。那路線相當複雜，把每根竹子間的所有路徑都要繞一次，並且不能碰到任何一根竹子。

  “三個正常呼吸間？”苟旦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圖案，“怎麽可能？”

  正常看來，確實不可能，每根竹子間最多僅供一人通過，有些窄處，甚至要側著身子才能通過。這院子本來就小，走五六步就到頭了，再加上這些竹子，更難行走。而且，歡喜魂還規定了雙腳不許同時離地，每一步都要踏踏實實地踩在地上，不能投機取巧。

  “想學就不要廢話，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你慢慢練吧，我先去休息了。”

  “喂喂，你也太不負責了吧！”苟旦喊叫道，歡喜魂卻不理會，躲起來睡覺去了。

  苟旦坐在後門的石階上，一籌莫展，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估計了一下，就算是給他十個呼吸，也不太可能按歡喜魂那麽嚴苛的要求走完一圈。

  想都是白搭，還是要行動。想到這裏，苟旦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走入圈中。

  不管怎麽說，先試走一遍，管它用了多少個呼吸。

  這一走之下，苟旦簡直想罵娘了。這哪裏是練功，分明是惡心人啊！歡喜魂指定的這條路線，任誰走都會一肚子火，恨不得馬上把那些竹子拔出來燒成灰燼。

  設計的這條路線，就像是專門為了讓人難受，讓人別扭。原本好好地向左邁一步就可以達到前方，可它卻突然一轉，變為右側後方。原本好好的往前邁一步就能前進，它非得讓人向後退一步，再迂回向前。諸如此類的變態路線，層出不窮，反正它就不讓人順當地前進，怎麽難就讓人怎麽走。

  竹子間的路徑本來就窄，還要在其中原地轉身，轉身也就罷了，可卻不能碰到任何竹子，否則又要從頭再來。

  他剛才還想，給自己十個呼吸都不太可能走完一圈，現在才覺得自己太托大了，就算是給一百個呼吸都走不完一圈。太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