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旦立即收拾，準備往醉香樓趕，可轉念一想，段金彪也不是傻子，哪裏會大張旗鼓、大搖大擺地去看提浪兒？就算要去，也是躲在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看幾眼。這樣的話，要找他隻怕要費不少功夫，而且，還很可能打草驚蛇。

  對，要淡定，讓提浪兒這股妖風再吹一陣子，到那時，不怕段雲彪不上當，遲早要出現。

  打定主意後，苟旦不急不緩地給自己泡了一壺茶，聽聽外麵街上的人聲，不時地出房間去看看樓下。

  果然，還沒到打烊時分，客人就沒幾個了，比平常的客人少了三分之一還要多。他正準備進房時，雄啟正上樓來拿東西，看見苟旦，問：“公子不去看看？”

  苟旦笑了笑說：“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老雄你不去看看？你可以先走，反正剩下沒幾個客人了，我也可以張羅一下。”

  雄啟打了個哈哈，說：“我沒興趣也就罷了，可公子還這麽年輕就沒興趣，真是難得啊！”

  “牛二呢？”苟旦問。

  “讓他早走了，從早上開始就魂不守舍的，惦記著他的提浪兒提仙女。”雄啟道。

  苟旦哈哈大笑一聲，回了房間。等到打烊時分，又偷偷地溜到飄莊去看了下，周流雲依然不在，讓他失落不少。沒得辦法，隻能回去睡了。

  這一覺，睡到太陽鋪滿整個房間，直到店鋪開門。

  這天的店鋪特別熱鬧，剛開門不久，樓下已經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隱約討論的都是昨晚醉香樓的事情。

  苟旦起床後，也不急著下樓，隻把房門打開，聽聽下麵的人談論提浪兒的事情。

  昨晚的醉香樓可以說是擠得水泄不通，連附近幾家酒樓都擠滿了人，全是想去一暏提浪兒的美貌的男人，當然，也有些不服氣的女人抱著砸場子的目的去的，這西汀州的女人真的就那麽好看？

  為了迎接這一盛事，醉香樓特意在一樓天井中，搭起了一個高台，高台頂部是一個用帷幕圍成的帳篷。這高台一直搭到三樓，提浪兒就是從三樓的跳板走進帳篷裏麵的。

  醉香樓這樣布置，是為了營造一種距離感，讓一樓大廳的人看得不那麽真切，不那麽暢快。要想看得暢快，就得加錢買二樓三樓的座位。

  時間一到，一段樂曲之後，整個醉香樓的燈光全部熄滅，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鴉雀無聲，隻有男人們粗重的喘息聲。

  帷幕漸漸拉開，一道平和的燈光從裏麵射出來，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任何細節。

  帷幕全部打開之後，這才露出裏麵的全部景致，內部極其華麗，其他各種擺設如花盆、床榻、地毯、座椅等一應俱全，應有盡有，像是一個少女的閨房。在帳篷正中間，擺著一個大屏風，能隱約看到後麵提浪兒那曼妙的身段。

  正當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等著提浪兒出場時，帳篷裏麵原本微弱的燈光突然熄滅，整個醉香樓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須臾後，一道耀眼的粉紅色光芒從帳篷中射出，籠罩住整個醉香樓，原本像少女閨房一樣的帳篷，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惹人浮想聯翩的空間，充滿了淫靡和放蕩的氣息。

  眾人這才注意到，帳篷頂部綴滿了粉紅色的小燈籠，使整個空間更顯一種曖昧的氛圍，男人們的喘息聲更加粗重和頻繁了，有些年紀大點的受不了這種衝擊，直接倒地，被抬出去了。

  正當所有人被這一番變化衝擊著眼球時，粉紅色燈光又突然熄滅，瞬間後，一盞極其明亮的燈光打到那白紗的屏風上，一個妖嬈的女人開始在後麵翩翩起舞，屏風上的影子時而如蛇一般柔軟，時而如貓一樣輕靈，時而做出挑逗的動作，時而又欲拒還迎、躲躲閃閃。

  一段舞蹈過後，大燈熄滅，粉紅色小燈重新亮起，屏風後的提浪兒終於走到了台前。

  黑色短裙之下，是一雙又直又白的長腿。

  紫色低領長衣之上，刺繡著幾條金線圖案，在微微露出雙峰的同時，又顯得貴氣，似乎很難駕馭。

  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會說話的微微上翹的淡藍色眼睛，時而嬌媚無比，時而顯露清純，時而又難以接近。

  提浪兒向台下微微一笑，在台上轉了一個圈，一頭齊臀的長發在空中甩了一道美妙的弧線，又落在她纖細的腰部。那些發絲，撓著在場的每個男人的心，讓他們原本就騷動的心更加難耐。

  “漂亮！真漂亮！不虛此行！”幾乎所有男人都從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一樣的讚歎聲，看那樣子，個個恨不得立即把提浪兒摟在懷中。

  “真媚！不要臉！”那些不服氣的女人也在底下竊竊私語，但她們不敢大聲議論，生怕被周圍的男人們扔到外麵去。

  正當所有氣氛熱烈到頂點時，提浪兒又朝大家笑了笑後，轉身走進帳篷，退出了高台，留下一群瞠目結舌的觀眾。

  “什麽？這樣就完了？”

  一時間，整個醉香樓差點被那些接近癲狂的男客拆散，正當場麵難以收拾之際，三樓響起提浪兒的聲音：

  “各位客官，從今日起，奴家每月月末增加一場不加屏風的演出，希望大家到時來捧場哦！”

  提浪兒的聲音有如天倫之樂，有定神寧心的效用，她這一說，整個醉香樓馬上安靜下來，隻有一片喝彩，再無人鬧事。今晚雖然沒有盡興，但以後每個月可以多看一場提浪兒的演出，那就已經很滿足了。

  要知道，以前，提浪兒隻有每月月中，月圓之夜才會賞臉在屏風後麵，要麽是一首小曲兒，要麽是一段舞蹈。那種感覺就如隔靴搔癢，怎麽都不過癮。以後就不用受這咱折磨了。隻不過，要努力賺錢嘍，看提浪兒的演出可不便宜，兩個銀幣起價。

  聽完樓下的討論，苟旦了解了昨晚的大致情況。他並非不想去看提浪兒，畢竟她的容貌被黃沙城的男人說得神乎其神，他也好奇，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西汀州女人長什麽樣。但他有個顧慮，如果這一切都是周流雲搞出來的，他去了怕引人起疑，所以，還是避嫌比較好。而且，自己守在這魚頭粉店，就相當於一個天然的情報中心，根本無需親自冒險跑一趟。

  從那些人描述的情形看來，這提浪兒可不是一個一般的青樓女子。

  那些看客，隻知道當時的瘋狂和誘惑，卻沒有意識到，從高台到燈光，包括最開始那段屏風後的舞蹈，無不是有高人在安排和設計，為的就是要勾起那些男人們內心深入的欲望，將他們的欲望挑逗到極致，卻偏偏在最後突然消失。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造成此次事件的轟動效應。當然，她成功了！

  苟旦慶幸自己昨晚沒有去現場觀看，否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這樣清醒地看待這個提浪兒。自己這麽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很大的概率是扛不住的，隻怕也會陷入癲狂之中。這樣一想，他的額頭竟然微微冒汗。

  好厲害的提浪兒！好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