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在場的學生幾乎都聽到了趙海低沉的吼聲，盡管沒有聽清他們兩個談話的內容，但這群八卦小能手們早已經根據場景腦補出了一副苦情劇。

  “他們兩個平時不是挺膩歪的嗎？怎麽今天吵得這麽凶？”

  “你不懂了吧，這就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吵吵架怎麽襯得出感情深啊。”

  “別吹了，他們鬧矛盾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你們看不出來秋遊的時候，司空冉就不理趙海了嗎。”

  “對啊！我也看到了，看來這回可能真的要掰了……”

  午間休息，趙海沒有找小狐狸，也沒有去食堂，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閉目養神，清閑的表情仿佛之前的張牙舞爪都是幻覺似的。

  司空冉也沒有走，剛才看到了美惠的消息，要等她一塊去吃飯的。

  五分鍾過去，教室裏的倒數第三個孩子衝出了教室，準備去食堂參與爭奪戰，剩下的最後兩個人，一個端坐，一個玩手機，都在等人，秋風撫進窗口，在教室的空氣裏打了個旋，卷起地上的灰塵和斑駁的簾影，窸窸窣窣的動靜繞著一前一後的男女，像極了武俠中對決的場麵。

  “師妹！吃飯啦！”

  美惠從隔壁轉進班，微胖的身體依靠在門框上，朝司空冉招呼了一聲。

  司空冉聽到聲音正準備起身出門，哪知道教室裏的另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幾乎是聲音出現的下一刻，趙海便衝到了美惠身前。

  “總算是逮到你了！課間的時候你居然一直躲在教室裏，縮頭烏龜說的就是你吧？！”

  美惠聽完這一大段話，腦子都懵了，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麽，隻是有些疑惑為什麽他的記憶沒有被消除，按理說所有看到我打架的都應該沒了印象才對啊。

  但其實那天晚上，她和陳司機的對決過程中，趙海一直都躺在地上翻滾，根本沒有時間去看別處了。

  “別給我裝聾，你以為我會忘記昨天的事情嗎？”

  趙海將美惠抵在門上，右手重重地揮了起來，淩厲的掌風瞬間吹打在粉潤的臉龐上。

  “住手！”

  司空冉下意識地喊叫，速度暴漲，衝到了兩人身前，但還是慢了一步。

  “砰！”

  司空冉捂著臉不敢看，深怕見到什麽慘狀，可從手指縫隙裏卻看到趙海的手拍在了門上，而師姐閃身躲到了一邊，正輕蔑地看著趙海驚詫的神情。

  “就你那三腳貓的手段還想揍我？渣渣！”

  複雜的情緒在趙海的臉上不停變換，他根本沒有聽進美惠的嘲諷，隻是愣一會兒後又轉身一拳直衝麵門。

  “我說過了，你揍我還早呢。”

  美惠像是預判了拳頭的軌跡，隻是頭稍稍往左邊傾斜，便躲過了迅疾的一拳，同時雙手也沒有閑著，她可不會再給趙海出手的機會，直接抓住他出拳的手臂，猛地往後一拖，兩人同時往後撤了幾步，隻是女孩仍然站著，而男孩已經撲麵著地了。

  緊接著雙手旋了一圈，美惠轉到他身後將手反向壓在腿下，製服了趙海的襲擊。

  “快放開我，痛！”

  “嗬嗬，知道痛還來送，欠揍啊？昨晚沒踢夠，今天還想挨一腳嗎？”

  像是在提醒他昨晚的痛打，美惠特意在說話時狠狠拍了下他的屁股，驚得趙海渾身一震，氣勢立馬蔫兒了。

  “師姐，走吧。”

  司空冉不忍心看到趙海吃痛的樣子，想要拉著師姐離開，可美惠卻不打算放過他，非要讓他認錯才行。

  “快點道歉，不然手給你廢了！”

  “對，對不起，快放開我！”

  趙海屬於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人，幾乎沒有猶豫地從壓變形的嘴裏吐出一句道歉，隻是看到司空冉在場又不想自己過於不堪，補了一句硬氣的話，但這顯然很不受美惠的喜歡，肉乎乎的手掌又給他的後腦勺來了一記重擊。

  “靠！有完沒完！”

  “師姐！走啦！”

  司空冉看到趙海又受了傷，心很快軟了下來，雙手扯著師姐的胳膊，往樓梯口走。

  “今天看在冉師妹的麵子放過你，再搞事情，別怪我不客氣！”

  美惠見師妹堅決的語氣，也懶得在計較，留下一句狠話後便和司空冉離開了樓道。

  司空冉還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趙海，掩下傷心的淚珠，她還是有些不舍這個男生的。

  “叮鈴鈴~”

  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老師匆匆宣布了結束便提著教材走了，同學們非常喜歡這位從不拖堂的英語老師，就衝她那急著下班的可愛模樣，也得給她評一個一種最美女教師的稱號。

  “聽說你和趙海鬧掰了？”

  袁慧臨走前跑到司空冉身前，輕聲問了一句。

  “真是壞事傳千裏啊~”

  見到眼前人並不否認，她也跟著感慨，語氣裏充斥著失落。

  “那豈不是成全了麗穎和趙海了，我的麗穎要離我而去了啊，哎~”

  說著她也沒再逗留，頂著一副苦瓜臉離開了教室。

  司空冉見到這個戲精小朋友自言自語的樣子，苦笑了一聲，將書包背起，也跟著走了出去。

  趙海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她也不會再和他一起回家，便懶得去尋他的蹤跡了，直奔校門跑去。

  剛出鐵柵欄沒幾步，突然眼前出現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帶著不合時宜的墨鏡看不出神情，來人正是陳司機，隻見他急切地問道。

  “看到小海了嗎？”

  “額，沒有，我走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教室了。”

  司空冉淡淡地回到，步伐重新邁向車站。

  “你和小海吵架了？”

  陳司機突然提了一句莫名的問題。

  “我們……”

  沒等她想好借口搪塞，陳司機又說。

  “其實你們是沒有可能的，趙總不會允許一個有遺傳病的女生和小海交往。”

  “……”

  她轉回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陳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你們之間產生了矛盾，那就趁這個機會斷了關係吧，小海還有他需要做的事。”

  “嗬嗬，好。”

  這次司空冉不再沉默，她明白陳哥的意思，自己對於趙海來說就是個累贅，應該早點扔了。

  公交車的鳴笛聲從身側傳來，既是催促前麵擋路的私家車，也是提醒車站的孩子們準備上車了，司空冉從呆滯中醒過神，看著晃眼的車燈，想通了許多事情。

  “真是差勁的體驗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