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湖一知己,勝過十年燈
作者:太鐸      更新:2020-10-12 10:05      字數:3488
  月色下的南宮桀竟是有了些許蛇的氣息,看了看月亮之後對著曹阿醜道:“你不敢翻開,你是怕死還是怕知道內情?”

  “一死而已,大丈夫何懼之?可是世上總有很多事情是比死重要的,求死而不知去為何而死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嗎?””曹阿醜看著南宮桀。

  “那你知道內情?”

  頭上不少白發的曹阿醜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當年父兄們也都是心甘情願赴死的,原因應該隻有少數人知道。”

  南宮桀瞬間什麽都懂了,他曹阿醜是不敢,他怕翻出什麽讓曹家蒙羞的內幕,男人再次看了看曹阿醜後道:“那你到底要做什麽?我今天見到你的時候你戲耍那麽個小家族做什麽?”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打發時間。”披頭散發的曹阿醜搖了搖頭,落在南宮桀的眼裏都是頹喪。

  南宮桀突然道:“皇帝年歲已高了。”

  曹阿醜渾身一顫,南宮桀知道自己猜對了,也無其他話要說,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抬腳往院子外走去,出了院子的男人在門外站了站,聽到身後的動靜回了下頭。

  那個讓江湖聞風喪膽的繡花鬼猶如枯朽的花木,一陣風都能將其吹的折斷,此時這枯木正在站起身往屋內走去,南宮桀知道若是不刻意的相見的話,這或許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麵了。

  “曹靈州。”

  繡花鬼進門的腳頓在空中很久很久才放下去,時隔幾十年,再一次有人鄭重的喊著自己的大名了。

  “那時年少,錦衣倚斜橋。”

  聽著身後的聲音,曹阿醜慌忙轉過身,恍惚之間似乎回到了那年少之時,少年人總是愛將三兩月之前的自己稱之為年少,可是回過頭那段時光都是年少的,那是年少的自己總是鮮衣怒馬的行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曹家的聲望也讓他可以大大方方的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別人的眼身他看不懂,但是卻愛上了出風頭,所以總是穿戴最顯眼的東西,曾經在一次聚會上張揚著寫下:那時年少,錦衣倚斜橋,惹得無數人稱他老氣橫秋。

  但是他卻愛上了自己寫的這兩句詩,整日不離嘴,扇子上,筆上,信紙上,衣服上,隻要自己能做主的地方都印著這一句。

  看著那個和自己隔著院子的龍王南宮桀在月色下伸手折了朵花,輕輕一彈,花朵便越過院子直奔自己而來,男人伸手接住落到身前的花。

  院門外那個江湖中都稱之為人陰毒的龍王南宮桀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大聲道:“曹靈州,請你戴花。”

  曹靈州笑著流了淚,抿了抿嘴之後捏著花輕輕的戴到了黑白相參雜的頭發上,這個熟悉久違的動作讓曹阿醜想起來甚多的事情,也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爹娘,兄長,姊妹……

  南宮桀看著門前佝僂著身子的男人挺直了脊柱,拍了拍心口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滿臉少年人的豪氣道:

  “我南宮桀不敢說別的,這條命可以陪你一次,至於為什麽隻是一次是因為死了就沒有下一次了,你曹靈州是我南宮桀的朋友,幾十年來唯一的朋友,所以有需要的話不需要客氣,無論對方是誰,隻要是你的敵人,生死而已,我不在乎。”

  挺直了腰的曹靈州珍重的點了點頭,“好。”

  南宮桀擺了擺手,“那就走了啊,你若是有事的話記得找我,若是沒事的話這可能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你再把我的綽號喊一遍給我聽一下。”

  “小姐。

  “哈哈哈……”大笑著的南宮桀大步遠去,口中又回敬道:“走狗。”

  聽著熟悉的稱號,看著遠去的故人,曹阿醜緩緩抱頭蹲下了身,想著位數不多的古人,喃喃道:“永別了,南宮蠻子。”

  月色下的小院子裏,名叫曹靈州的繡花鬼痛哭不止,為了那些逐漸記不住長相的親人們,為了這個越走越遠的唯一一個會為了自己拚命的,從沒拚死過,但是一定會為了自己拚死的知己。

  越走越遠的南宮桀想著曹靈州至少還寫過一句:那時年少,錦衣倚斜橋,自己這輩子可不能被他跟比了下去,絞勁腦汁後也沒想到什麽可以拿出顯擺一下的詩句,回頭看了一眼後發現這偏遠地方幾乎沒有燈火。

  南宮桀突然想起這些年總是出現在各種各樣的窮山惡水之中,為了避免驚動野獸,除了月光,根本就沒有照過任何的燈燭,這世界很是奇妙啊,隻要你有盞燈,那你便是個人,若是夜間隻能借著月光,那你就是野人或者猴子。

  靈感突然來襲,南宮桀喃喃道:江湖一知己,勝過十年燈。

  “哈哈哈,提盞燈我南宮桀算不得野人,能寫出這一句那我也不是蠻子,能有你曹靈州這樣的知己,即便代價是過十年茹毛飲血的日子也值得啊!”

  月色記錄著所有的離別。

  ……

  城內誰家公雞早早的就開始打鳴了,文來客棧在偏遠的地方,早上醒來的趙富金扭了扭脖子隻覺得渾身不舒服,看了看外麵蒙蒙亮的天,輕輕的霧氣隨著風移動。

  起身洗漱之後的趙富金就端了小板凳到門外開始讀書了,這樣有些清冷的早晨,人腦子都比其他世間清醒,讀著讀著的趙富金發現身邊多了個氣息,抬頭一看正是自己那個小毛驢。

  “怎麽了?驢兄?”

  青年隨口一說,但是這頭驢子似乎真的是聽懂了,咬著他的袖子把他往屋裏拖,趙富金很是疑惑,但還是收起書跟著驢子後麵走了幾步,誰知道驢子把自己帶到了那小房間門口。

  趙富金一看到小房間頓時心裏就有了些許的猜測,若是那個自稱奇妙老人的老人家回來了,自己就不需要這樣一邊睡覺一邊照應著生意了,這樣子睡醒了之後都頭疼脖子痛的,哪來的好身體讀書?

  想著老人回來之後就去了地下室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自己還是不打擾為好,但還是對著驢子確認:“驢兄,老人家是在這下麵嗎?“

  青年趙富金口中雙眼皮的驢子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自己點頭沒有氣勢,於是驢子又抬起前腿敲了敲趙富金的肩膀,就像是大哥交代小弟事情一樣。

  趙富金頓時苦笑不得,他就早就知道這隻驢子很聰明,伸出兩隻手將驢蹄子從自己肩膀上抬下去,趙富金撣了撣灰塵後又到門外讀書去了。

  時不時有早起的住客出門的時候和青年打招呼,青年有時候聽到了就回應,聽不到就不回應,住客也不生氣,隻會笑著說聲讀書讀傻了。

  水雲天之內的閣樓裏早早就有了動靜,韓迪府天還沒亮就起身了,他洗漱之後就開始在房間裏麵背書了,今日他打算去東序找那位博讀醫術的夫子。

  東序的規定他是大概都知道了的,每位夫子都是可以招學生的,雖然接受的學生還要經過考核,但是隻要某位夫子同意你加入,那麽你就有九成的把握進東序了,畢竟夫子們也不會自降身價的去招一些沒什麽本事的人,倒時候被考核刷下去丟的可是自己的臉。

  韓迪府將這位黃詞序夫子的所有醫術都大概的看了一遍,然後挑選其中最好的幾本畫出重點來背誦,韓迪府昨晚早早的就熄燈睡了就是想著今日早些起來再背一會兒,此時背了,等會也不會太快的忘了。

  雲墓生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後重重的拍了下腦門,有些暗罵自己被狐狸精迷了腦子,隻是稍稍一想又覺得這樣不對,豈不是罵千羽是狐狸精了?

  雖然主動的人是自己,可是昨晚的雲千羽確實好像是狐狸精啊,尤其時最後拉了下自己衣服的時候,自己心髒都差點跳出來,若不是雲百靈趴在雲千羽的懷裏哭著哭著哭睡著了,自己說不定就在哪裏過夜了。

  少年從床上爬起身,坐到窗口吹了會風,清涼的風讓雲墓生意識到自己昨晚居然主動的去吻了雲千羽是多麽荒唐的事情,這下可好了,等會見著了雲千羽可怎麽解釋呢?

  總不能說自己是在夢遊吧,要不是最後關頭雲千羽推開了自己,讓自己去嚇唬嚇唬雲百靈,自己是不是就該在她的床上醒來了?

  穿好了衣服的少年打開門偷偷的看了會雲千羽的房門,“哎!少年有少年的煩惱。 “

  隻是雖然最後也沒有發生什麽,但是雲墓生還是好奇自己昨晚為什麽會覺得雲千羽美到不可方物?為什麽根本就把持不了自己?直到現在雲墓生都還記得自己昨夜的心路曆程。

  那時候竟然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和雲千羽在一起的時候他竟是設想了餘生,可是從早上醒來之後他就發現昨夜的想法還能想起來,但是卻體會不到。

  就像是昨夜的自己對雲千羽似乎有著無窮的癡迷,但是早上醒來之後想到雲千羽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的此類想法,充斥著大腦的竟然是厭惡,似乎是自己昨夜和雲千羽的親近讓自己的身體感到了不適。

  他嚐試著使命的想雲千羽,但是心裏卻還是沒有任何情愫,他似乎對那個美到違規的女人產生不了任何的男女欲望,除了昨晚,他對她產生不了興趣,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興趣。

  “為什麽呢?“

  自言自語的雲墓生怎麽想都沒有想到原因,若是自己此時還有昨晚對著雲千羽時候的那種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心意,那麽他是不介意娶她的,畢竟她真的很好。

  腦子裏一陣混亂的少年索性推門出去了,看了看雲千羽的房門緊緊的關著,雲百靈的門窗卻都大開著,雲墓生便對雲百靈一陣感激,若不是雲百靈昨晚霸占著雲千羽的床,這可怎麽辦呢?

  “小屁孩終於幹了件好事。“

  說罷,少年便從樓梯下去了,走到下麵他才聽到細細的背書聲,韓迪府似乎是怕吵到別人,所有聲音壓得很低。

  雲墓生也沒有去打擾,於是就出門去了,今天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麽事情都不想做,也不想練武,索性出去買些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