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蓮花
作者:太鐸      更新:2020-10-12 09:58      字數:3253
  雲越道是帝國軍事重鎮,這裏的商業機構自然也不會太簡單,這裏普通單子沒多少,但是大單子卻不少,不過這處宅子裏都是些普通的鏢師,做些普通的單子,那些大單子的執行者是山莊的另一批人。

  鏢局的小事情李元瑁基本上不管,他呆在這主要就是負責聯絡大單子,在江湖上,這小幾十年裏很多人給這大單子起了名字叫走寶,後來鏢局也用這個說法,來了客人會問走鏢還是走寶。

  走鏢和走寶沒什麽本質區別,就是價格和護送的鏢師的區別,而走寶分為人寶和金寶,人寶指護送金貴且很有可能遇到危險的人,金寶指護送昂貴的貨物。

  這個堂口就是財多多鏢局在雲越道對外的點,李元瑁接了單子後交給聯絡的人後會有人去完成,這個過程他沒有權利去參與,但是接了什麽單子他是知道的,自然也就大概能算出需要多少的高手。

  有時候李元瑁也會各種想象,想象山莊到底什麽樣子?為什麽能宛如一個無底洞般輸出高手,一個地方勢力靠什麽培養這麽多高手,會不會遭到朝廷的打壓,隻是怎麽想也想不到答案,漸漸的也就不想了,就想著做好手裏的事。

  蹲著的李元瑁重重歎了口氣,聽到後麵傳來侍衛們的聲音:“那小子運氣真好啊,能和大少爺坐一桌吃飯,夠他吹一輩子的了。”

  “確實,不過那位雲大人真的好美啊,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缺點,真的如神靈般完美無瑕。”一個侍衛滿臉的驚歎,隻是不等他繼續誇讚,一隻鞋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你若是想死的話拔刀橫在脖子上抹一下就可以了,別拖累了別人。”

  年輕侍衛一抬頭便見到那石獅子下蹲著的老堂主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形如怒獅,一雙眸子閃著凶光,侍衛一時有些發呆,從來沒見過這般的老堂主。

  門前的這聲嗬斥引出了鏢局的不少人,連兩個四處自吹自擂的供奉都過來問那侍衛發生什麽了,侍衛如實說了一遍後,二供奉護著記名弟子皺著眉頭對李元瑁道:“這隻是誇雲大人美貌,又沒有絲毫褻瀆,堂主大人是不是過激了。”

  李元瑁冷冷的看了眼二供奉,不屑笑笑,又對著人群道:“今日大公子進門的時候沒能如常的人每人十板子,罰一個月工錢。”

  “什麽?”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李元瑁無視鬧哄哄的屬下繼續冷冷道:“都有誰自己應該清楚,記得主動領罰,若是被揪出來的話至少斷一條腿。”

  “大少爺都沒說什麽,在酒桌上依舊興致勃勃的追問我當年在京城的過往,顯然是心情很好,不知道這是哪個最愛仗人勢的裝模作樣給自己樹威。”二供奉斜著眼說完,如之前的李元瑁一般,頗為自得,隻是看到李元瑁微微譏笑了一下,頓時大感不妙,如他所料,禍事臨頭。

  “討大少爺開心是我們的本分,惹大少爺不開心是我們該死。”李元瑁此時一掃苦悶,若不是場合不合適,他估計會笑出聲來。

  這二供奉和他唱反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其勢力實力都遠超自己,大供奉性子粗野,從來不介入權勢糾紛,所以雲越道上一代堂主退了之後堂主之位不出意外的話是落到二供奉頭上的。

  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打破了他的幻想,所以二供奉記恨在心,一直以來都和自己不對付,偏偏自己又奈何不了他,不曾想今日居然有這等機會。

  “你這是對雲大人十分不滿啊,仗人勢?你這般背後編排雲大人,可好大的膽子啊。”李元瑁細眯著眼,最後一個字拖的很長。

  “你……”二供奉一愣神,隨後死死盯著李元瑁,心知李元瑁知道自己說話習慣,故意不說那是雲千羽給的責罰,就是為了引出自己的這番話,沉聲道:“我不知這是雲大人的意思,無意冒犯。”

  實力越高就越知道山莊深淺,也越知道雲千羽的性子,在她麵前似乎壓根就沒有情麵這說法,李元瑁述職的時候作為鏢局的上層人物他也是跟去的。

  他依然記得那日的財多多鏢局總部的大掌櫃隻是反駁了雲千羽一句話,坐在高坐的雲千羽拾起邊上的硯台便砸了過去,頓時大掌櫃額頭上墨水混著血水往下流。

  “供奉大人,背後編排辱罵大人可不是不知者不罪就能算了的,若是這樣那豈不是亂了套。”一個滿臉匪氣的青年出聲,青年三角眼,算不上英俊,但也不醜,隻是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

  “白蓮花,注意你的言辭,我師傅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之前被鞋砸中的侍衛同名叫白蓮花的流氓模樣青年針鋒相對。

  “如何說不得?二供奉辱罵雲大人,你們看得下去,我可看不下去,我自知相貌氣質不好,怕汙了大公子的眼,所以至始至終沒敢出現在大公子眼前,”地痞模樣的白蓮花慢慢吞吞,拿捏著腔調的反駁。

  “可是其他人呢?能出現在大公子麵前不感恩就算了,居然還畏畏縮縮的哭?大公子便是殺了你也是你的榮幸,你怎麽敢哭?要我看這是雲大人太過於菩薩心腸了,要不然全該殺了才是。”白蓮花說完之後伸手在脖子上示意了一下。

  “你那不是自己自覺不出現,是堂主怕你惹事,讓你滾遠一點,此外這裏沒有你要討好的人,你就別裝模作樣了。”二供奉冷著臉。

  青年白蓮花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謊話被揭穿,恍然想起什麽大事一般,滿臉誇張道:“哦,對了,還有供奉大人你,在背後言語侮辱菩薩心腸的雲大人,就算你真的不知情,那也最多可免死罪,這活罪還是難逃啊,你這想要保持這手腳好好的,不死不殘的神氣模樣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白蓮花!你休要如攪屎棍般樣唯恐天下不亂,我師尊有什麽動機來暗嘲雲大人?你這般刻意挑撥離間,是何居心?”二供奉一個弟子挺身而出,毫不猶豫的為自己師尊辯駁。

  白蓮花無家無室,十二三歲被堂主李元瑁在街上遇見,那時候就是一個在街上打架偷東西的一個小流氓,李元瑁看他天賦不錯,於是便帶了回來,但是又看不上他流氓般的脾性,死活不願意收他做徒弟。

  於是白蓮花就在堂口裏野生長大,雖然李元瑁拒絕過很多次他的拜師請求,但不管怎麽說也是李元瑁給了他一個不錯的謀生,他此時自然會幫著李元瑁說話。

  “沒有動機?誰知道有沒有呢,那些關鍵時刻吊鏈子的人可都是二供奉管著的,說不定那是刻意晦氣給大公子和雲大人看呢,現在又在背後說雲大人的壞話,依我看啊,二供奉就是仗著大公子寬宏大量,雲大人菩薩心腸,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

  白蓮花慢慢在人群空隙裏走動,嘴卻不停道:“另外,你一邊罵我是攪屎棍,一邊說我挑撥離間,我不知道你說的挑撥離間裏,挑撥的是誰和誰啊,你說你自己是屎沒關係,可別扯到你扯不起的人身上去啊。”

  二供奉的記名弟子氣急,不禁指著白蓮花大罵:“你住嘴,你就是條沒底線的狗。”

  李元瑁和二供奉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小輩爭吵,圍著的鏢師很多,但卻噤若寒蟬。

  “沒底線的狗?”白蓮花不屑一笑道:“那又怎麽樣?我至少還知道我自己是條狗,不像是有些人,開開心心吃著主人倒在狗盆裏的飯,到頭來還以為自己是人。

  背靠雪雨山莊這棵大樹乘涼發財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拒絕呢?要不是山莊,你以為你們在雲越城能有現在這個麵子?狗仗人勢的時候你們不是一般的凶啊,現在怎麽了?看不起我了?清高什麽?你們還不如我呢,我們都是狗,但我還是條好狗。”

  “鏘!”二供奉記名弟子頓時拔刀出鞘架到了白蓮花脖子上。

  長相普通的白蓮花猶如滾刀肉,不慌不急的,反而是抬頭笑著看那平日裏就不對付的中年人道:“來啊,用點力,至少讓我的脖子上留點血痕吧?不然我告訴別人我為了大公子說幾句話你就要殺我,別人還會不信呢。”

  “你,你少扯大旗。”二供奉記名弟子目光躲閃。

  白蓮花不屑的笑笑,反而是看向了二供奉,二供奉一陣騎虎難下,最終狠狠瞪了一眼那記名弟子後望了一眼李元瑁轉身就走,李元瑁不緊不慢的跟上,很顯然是達成了某種利益上的共識,需要去仔細商談。

  李元瑁走進院子的時候回頭對著一群人道:“今天雲大人是準備將稍顯晦氣,惹大公子不開心的人都殺了的,不過最終隻是罰了十板子,大家做下人的要記住主子的不殺之恩,明天可要打起精神,你若是沒犯錯大少爺是不會動你的,你若是犯了錯誤,怕也沒用,所以放開一點,大少爺喜歡大大方方的下人。”

  李元瑁離開的步子不緊不慢,但是剩下的人卻陷入了沉思,李元瑁最後的話讓他們知道了為什麽總有人說伴君如伴虎,隻要對方有輕易拿捏你的實力,你的頭就可能隨時落地,原本被李元瑁嚇出來的恐懼早已被一種全新的情緒替代。

  這種情緒裏既有對這個看著不錯的大少爺的恐懼,也有主子強大凶狠時帶給下屬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