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樊姐姐嗎？”林楚楚人未到聲先至。清脆的嗓音銀鈴般響起。

  掀開車簾一角，樊羽娘偏頭去看。

  林楚楚正大刺刺跨過大門，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顯然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唐突到來生氣，樊羽娘感覺心裏石頭落定，她展顏一笑：“林妹妹，叨擾了。”

  “哪裏話，樊姐姐能來，榮幸之至。”

  林楚楚上前幾步走到她的車馬旁，幫她把馬凳擺在腳前。

  “林妹妹使不得。”樊羽娘驚慌製止。都是大家小姐，怎麽能讓她為自己做這些下人才能做的事，更何況自己還有求於她。

  “沒事，沒事，順手嘛。”林楚楚到不認為這算什麽大事，她骨子裏畢竟沒有那麽森嚴的等級製度。在她看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就謝謝妹妹了。”拾階而下，樊羽娘在丫鬟的攙扶下，行了福禮，才輕移蓮步跟著林楚楚走進大門。

  花廳內，樊羽娘端著茶杯沉默不語，神情哀傷。

  林楚楚有些莫名其妙，這是怎麽了？

  她抬手打發小靜和小軒帶著樊羽娘的丫鬟退下，然後湊近身子壓低聲音道：“姐姐，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妹妹。”話未出，聲哽咽。樊羽娘杏眼微抬，雙目含淚，一把攥住林楚楚的手，就勢跪了下來。

  嚇得林楚楚往後一跳，慌忙躲開大禮。

  “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說話。”怎麽上來就拜我？我又不是觀世音菩薩。

  托了半天，樊羽娘也不肯起，林楚楚無奈撓頭。

  “林妹妹，如今隻有你能救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你幫幫我吧。”樊羽娘掩麵低泣。

  “幫，我一定幫，但是你先起來告訴我什麽事好不好？咱們不哭了，哭不解決問題的。”

  得了林楚楚的保證，樊羽娘平息了一下情緒，緩緩起身，坐到椅子上，斷斷續續講起昨天晚上她回到家發生的事。

  樊羽娘的親娘早在幾年前就駕鶴西遊、重返瑤池。隻留下她跟胞姐兩個嫡親姐妹。繼母不到一年就進門主事，有了後娘的孩子自然幸福不到哪裏去。

  明裏暗裏他們姐妹的小鞋沒少穿。最後姐姐被迫許給有著病癆鬼之稱的封疆大吏之子，無奈遠嫁他鄉。去年拚死生下麟兒，可是好日子沒幾天，卻因為月子裏落下的病根纏綿病榻。

  這次皇上選秀，繼母生的妹妹本來不肯進宮，哭著喊著把這個名額放在她的身上。她也認命了，想著好歹是皇宮，衣食無憂平淡一生還是沒有問題的。隻要她不爭不搶，相信可以平安到老。

  沒成想，就在昨晚，收到姐夫家書，說姐姐終究沒有扛過去，一月前謝世。姐夫家為表秦晉之好，願意百日之後再求娶樊家一女進門做續弦。

  父親不敢得罪封疆大吏的親家，自然滿口應允。繼母不想自己的女兒去當後母遭罪，自然百般推諉，又哭又鬧。最後，竟然把注意打到已經進宮遴選的樊羽娘身上，就說她突染惡疾，不能陪王伴駕，換上她的女兒，想把樊羽娘嫁給病癆鬼。

  “我不是不能做後母，隻是，我如果遠嫁，我們姐妹犧牲自己換來的幸福，最後全都便宜了外人，我不甘心。”樊羽娘涕淚橫流，心裏有太多委屈無處宣泄。

  “我能理解，樊姐姐。”林楚楚鼓勵的拍著她的手。家家有本難念經，都不容易，掩飾在奢華富貴後麵的往往是醜陋的罪孽。

  “林妹妹，你能幫我的對吧！”樊羽娘把所有希望都壓在林楚楚身上，她急切地看著林楚楚，麵露哀求。

  “姐姐放心，我不會讓你後計得逞。再說皇家選秀，人選豈是他們說換就換的。”這一點林楚楚還是有信心說服皇上的，畢竟她是總負責人，知道了情況多句嘴，也算不得偏幫偏信。

  “太謝謝妹妹了，日後有機會，姐姐定當厚報。”樊羽娘十分激動，還要給林楚楚下拜，被眼疾手快的林楚楚一把按住。

  古人的禮就是多，要知道她去見老皇帝下跪時候都屈指可數。

  “姐姐，你就別客氣了，這幾日抓緊練習你擅長的舞蹈，等過幾日，我安頓好，專門請你們過府，咱們一起排練。”她準備把選秀獻舞環節搞得與眾不同一些，爭取讓人耳目一新。

  “嗯，我一定會。”樊羽娘原本真的隻想在皇宮內院偏安一隅，安穩度日。可是現在既然這樣，那就不怪她爭取了。

  樊羽娘暗下決心，此次進宮，定要力爭上遊，為自己，也為苦命的姐姐搏上一搏。再是封疆大吏，也不可能越過皇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