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小姑娘又忍不住的埋在他胸前哭起來了。

  而聽到她的話，顧軒揚身子徹底僵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所以她做的噩夢是，他媽死了，他爸自殺了，他最後也自殺了，是嗎。

  垂眸看著懷裏哽咽哭泣的南希，顧軒揚心髒像是被利劍狠狠地戳了一刀似的，疼的幾乎窒息。

  是心痛，卻不是那種心痛。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腦子裏劃過這段時間以來，他最不想正式麵對，也最恐懼麵對的事實。

  就是他的母親已經離世了。

  每天回到家裏，他都會幻想王若蘭還活著，每次做飯，顧奕琛不回來，在外應酬，他還是會做兩份。

  哪怕另一份根本沒人吃，最後還要被倒掉，他還依然在幻想，他們是一起吃飯的，就像以前一樣。

  午夜夢回，他從來不敢想王若蘭，就怕在夢中見到她，聽到她說讓他好好活著，好好學習，考上理想大學的話。

  因為他恐懼，他害怕，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些日子，顧奕琛天天喝的爛醉如泥，回來抱著媽媽的照片就哭，恨不得馬上去死。

  他又何嚐不是，整天渾渾噩噩的，眼看著是個活人，實際卻是沒了靈魂。

  這樣下去，難道，結局真的要跟希希的噩夢那樣，父親自殺，他也自殺嗎。

  不。

  這絕對不是媽媽想看到的結局。

  如果是這樣，那媽媽肯定會對他們非常失望的。

  顧軒揚握緊雙拳，精神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強行的逼迫自己接受這一切，接受王若蘭已然離世的事實。

  哪怕指甲陷入手心，劃破手心的皮肉，疼痛從手心傳來，他也不管不顧。

  一番掙紮後，顧軒揚睜開眼睛，無力的垂頭，埋在小姑娘的頸間。

  南希抱著他的腰，抽泣著，“哥哥，你別去死，不要離開我，我害怕。”

  顧軒揚眼裏都是沉重和痛楚，聲音很啞，“別哭了，我答應你，會好好的活著。”

  “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

  說著，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有點苦，有點澀。

  心裏難忍的痛楚，卻清楚的告訴他，該醒過來了。

  軒揚拍著小姑娘的後背。

  眸子漸漸深邃，心裏下定決心。

  不光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她，為了父親，他都必須得好好的活著。

  …………

  不能再頹下去了。

  媽媽還在天上看著呢。

  不能讓她失望。

  …………

  未來，他的理想隻有兩個。

  她和清華。

  —

  冬去春來，柳樹陰陰。

  轉眼間，就到了一年一次的全國高考日。

  經過十二年在學校努力學習，艱苦奮鬥的莘莘學子，終於迎來了他們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高考。

  是激動，是狂歡，是解脫，也是難過，是聚散，更是多年不能再見，再見可能已是陌生人。

  —

  高考這天，顧奕琛很早就起床了，沒有去上班，沒有工作，而是穿上圍裙，鑽進了廚房。

  親手給顧軒揚煮了一晚粥，炸了一根油條，還煮了兩個雞蛋。

  抽了個吉利數字，100。

  雖然粥有點糊了，油條又厚又硬，幾乎咬不動，雞蛋裏麵也是生的。

  顧奕琛知道做的不好，本來是不讓他吃，準備跟他去早餐店吃的。

  卻被顧軒揚阻止了。

  他坐在餐桌前，看著麵前賣相不好看的粥油條和雞蛋，還是默默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邊。

  味道沒什麽問題，就是火有點大，就糊了，米還有點夾生。

  顧奕琛沒敢讓他多吃，怕考場上他拉肚子，讓他吃了一口，就都端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