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柯從沒被這麽多人關注過，就想在台上多呆一會。

  他走得不緊不慢，直到現在才有些後怕。

  識海中的那所謂係統的發光告示，仍舊保持著“pk中點點點”的畫麵。

  也不知這道宛如頭頂懸著的劍，何時會掉下來。

  會不會讓他腦袋開花，直接終結他的性命……

  柳柯打了個寒戰，隻覺又道利劍般的目光盯著他，抬頭，正對上na

  他發揮得非常好，從頭到尾沒有出現任何失誤。

  這將是他現如今煉製的最滿意的丹藥。

  柳柯把注意力放在麵前的丹試上，心情頓時明朗了。

  丹藥算是煉成了，第一應該是穩了。

  主要是對手不太行。

  一個中途出現失誤。

  一個差點炸爐。

  丹試果然水得很。

  雖然中途他專注於煉丹，不清楚呼聲極高的齊若漪是哪步出錯。

  但就這兩人的水平放在他們家，柳玉齡都不屑一顧的。

  而他的煉丹術卻偶爾能和柳玉齡打平，可見他和這些人之間的差距。

  就算這些長老們再偏心眼，那也休想瞞過現場這麽多人的火眼。

  反正就等著贏了，這些評審要臉不要就看接下來。

  而他隻要在這麽多看客麵前混個臉熟，讓這些真正的買主們知道他的實力即可。

  難得這麽多人注目，多逗留一會是一會。

  最後一輪丹試，確實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這也是每屆丹試的重中之重，基本上決定了整場丹試的最終結果。

  長老們也沒有飛快地憑目力給參試者們下評斷。

  而是中規中矩地，按先後順序，挨個鑒定。

  在這一輪，會有代表丹試門麵的拍賣行小姐手托丹盒，繞著煉丹台走一圈，讓四下的看客都看個仔細。

  期間由諸位審定長老共同商議出最終結果。

  非千錘百煉之精金不敢肖想這最後一輪的鼎沸人氣。

  王木森驚歎不已：“極品！極品無疑！能在有過一次失誤，無法清理丹爐，無法從頭煉起的前提下，煉製得毫無瑕疵！我認為此丹，堪稱極品！”

  其餘長老評價：“初靈丹毫無瑕疵，確實可以稱得上極品，兼顧修煉，煉丹術高超的準煉藥師，星級煉藥師指日可待！”

  煙柔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居然已經到了極品範疇，前麵那麽多參試者，最高成績也不過勉強上品，她一下子斷了一個層！”

  這麽漂亮又有實力，實在了不起！

  “這才是實力啊！”那被稱作寶叔的中年人讚歎道。

  而他身邊的馮元義沉默不語。

  其他參試者則是目光火熱，隻覺望塵莫及。

  流程走完，由主審長老宣布。

  “齊若漪，丹試成績，超上品巔峰初靈丹，勉強極品。”

  冰雪般的少女眼波微漾。

  為抹去一次失誤帶來的影響她已經竭盡所能。

  若非那次失誤，她必能穩極品。

  也就不至於為有可能得不到第一而緊張。

  想到這裏，她不由又看向柳柯，毫不掩飾敵意。

  柳柯倒也沒感覺到太大威脅，隻覺這成績算是在情理之中。

  普通丹藥的質地品階是凡俗規定，沒有明顯界限，隻有模糊的上限和下限，範圍內的成績區間。

  這邊約定俗成的內幕是，自己人就按上限，城外來的就按下限。

  很不公平，但公平這東西在小小的紅魚城似乎並不存在。

  這讓他很向往星級煉藥師考核。

  盡管難倒了他家長輩們，至少公平。

  現場看客為之瘋狂：“居然真能堪稱極品，上一屆第一名似乎是上品巔峰吧，魁首穩了穩了！”

  “這麽強，難怪她賠率最低……”

  “最低那是因為賭坊二小姐欣賞她，有意抬舉她，其實木暘哥哥也很有實力，不到最後還是說不準。”

  總算輪到趙木暘了。

  丹盒一打開，藥香味就很淡薄。

  丹藥滾圓，確實也很好看。

  饒是主審大人再想修飾自己臉麵，也不禁歎氣。

  其他長老神色各異。

  一位長老道：“雖然差點炸爐，但丹藥煉得毫無瑕疵。”

  另一位長老道：“從頭到尾零失誤，不愧為紅魚城年輕一輩天驕！”

  看客有的捶胸頓足，有人興奮至瘋狂。

  “我畢生積蓄大盤押注她第一，賠率小盤壓趙小子第二，這把若是能贏，至少可以在紅魚城買個大鋪！半生不愁！”

  “唉！我就說他多半心儀若漪妹妹，就算有實力，也會讓一手。”

  “不如就是不如，怎麽叫讓呢！”

  柳柯頓覺新奇，還能被當眾牽紅線。

  “閣下並不緊張，看上去倒是挺有閑情雅致。”

  柳柯正一門心思地排隊等候，突然耳邊冒出個清涼悅耳的女音。

  太過悅耳，就像清泉趟過心間，涼涼的讓人頭皮酥麻，叫一般人心頭為之一蕩。

  可說實在的，他下意識的反應是當沒聽到，因為類似這種聲音他從小到大聽多了不勝其煩。

  莫名的，他又想到係統評語裏的那句“獨來獨往”。

  柳柯脖子僵硬地回過頭來，盡量各方麵包括語調保持距離：“你是？”

  齊若漪以為他應該聽說過自己，但見他一板一眼，不像戲弄人的人。

  “我姓齊，名若漪，上善若水的若，漣漪的漪。”

  柳柯道：“在下柳柯，柳樹的柳，南柯一夢的柯。”

  說完，就沒然後了。

  齊若漪又是一愣，我是送上來給你報名字的麽？

  整個紅魚城都知道她寡言少語，想跟她說話的人不少，可她親自搭話，回她半點不熱情的還是頭一次。

  常被說目中無人，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心高氣傲，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像柳柯這麽傲的。

  把莊嚴肅穆的丹試當成修煉之地，丹試一開始就讓對手先走十步可還行！？

  她也兼顧修煉，在修煉方麵她也不甘人後。

  可能是性格相似的人之間有種莫名的惺惺相惜。

  齊若漪也不寒暄了，微微揚起下巴，心氣顯露無疑，道：“你煉製的丹藥似乎很不錯，看來最終勝者就在你我之中。”

  “一般吧。”

  柳柯雖然對自己手頭的成品挺滿意，但以現在他的魂力境界再試一次，他能煉製得比目前更好。

  齊若漪見他隻回答了前半句，並不質疑自己後半句，道：“你不覺得他的丹藥有可能高過我麽？”

  柳柯道：“他的丹藥有香味溢散了。”

  齊若漪道：“有藥香不是很好麽？”

  齊若漪有點質疑他的知識儲備，見他又不說話，沒好氣地道：“靈丹丹成必有藥香，初靈丹也算是靈丹的雛形，一般丹成定有香味，這是成就上品的標誌之一。”

  柳柯道：“也隻是上品而已。”

  齊若漪等了半晌沒後續，道：“然後呢？”

  柳柯道：“《丹典古卷》第九卷有載，靈丹以下，並非有藥香才算好，成丹一瞬間有藥香溢散，代表藥力外溢而非凝聚，收丹及時未有藥香溢散者，有望極品。”

  齊若漪頓時有點被冒犯到。

  她兼顧修煉確實沒有背那麽多普通丹藥方麵的典籍。

  而且若將來能成為星級煉藥師，這些凡丹相關的大量雜亂無品典籍也無甚大用。

  但輸人不輸陣，齊若漪一派高冷地道：“我的既是極品，你還能高過極品麽？”

  柳柯就很認真地說：“你這達不到極品。”

  齊若漪問：“怎麽說？”

  柳柯沒再看她，很中肯地對她說：“失誤一次就不是極品了，有瑕之丹，無論內外，質地、藥力如何，頂多上品。這就是所謂凡丹的標準，《丹典》第一卷就有載。”

  齊若漪又被冒犯到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古老的標準早就隨著時代更迭而漸漸變得比較人情味了，這人小小年紀，怎麽這麽死板！

  但確實他說的又是對的，齊若漪開口說了句平日裏她一定不可能說的話。

  “像你這樣的，一定沒有女孩子喜歡吧。”

  誰知，柳柯竟然停了下來，側過頭來，直視著她，說了兩個字：“是嗎？”

  齊若漪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嗬，勝負欲還挺強！”聲音很小，擔心被聽到了還得再想句收尾的話。

  趙木暘不由看向他們兩人，覺得有些好笑，這又氣話又多的當真是人間絕色天山雪？

  齊若漪迎上他的視線，又恢複了慣有的模樣。

  仿佛世間沒有她上心之事，也沒有她能為之側目的人。

  然後她暗藏火氣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柳柯。

  而這時，主審長老宣布。

  “趙木暘，初靈丹，成績，上品巔峰。”

  現場一片唏噓。

  上品巔峰確實已經不錯，相當不錯，但和極品沒法比，低了一個層次。

  現在就隻剩下最後那匹黑馬了。

  柳柯走上前去。

  他走路很穩，卻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城中所有關注丹試成績的人，都紛紛揪心。

  他們屏息凝神，幾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緩緩開啟的丹盒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