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曾經的書桌前，看著書架上那些譜滿青春的書籍，看著桌麵上和爺爺的合照，池小葉忍不住鼻酸，潸然淚下。

  爺爺把她看成唯一的寶貝，她將爺爺視為最大的依靠。

  爺爺就是大樹，她就是小鳥，她自由自在地飛，無論飛得多高多遠，還是飛得多累多傷，隻要大樹在，她就可以回來棲息，然後滿血複活。

  誠然現在找到了親生父母，爸爸媽媽也可以成為她的依靠，但是，在她的內心，最大的依靠始終都是爺爺。

  那麽多年裏，她和爺爺，相依為命，相互支撐，相互陪伴，順境逆境都一起度過，那份心頭的牽絆超越了血緣，死亡也不能將之斬斷。

  趙周韓一直靜靜地陪著她，看她傷心，他也難受得紅了眼眶。

  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要這樣想，爺爺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了，隻要我們記得他，他就不是真正的死。”

  池小葉哭著哭著突然笑了一下，“你當我三歲小孩，拿這種話來哄我？”

  趙周韓也笑了，有些囧，也有些手足無措，抓抓頭發說：“你知道我不會哄人，我這不是不想你哭麽？！”

  池小葉的眼淚一邊擦一邊流，臉上的表情也是一邊哭一邊笑，“唉，你不懂……”

  趙周韓走上前，半蹲下來，“我能理解，真的。”

  “好啦，我就是……哭一哭嘛，嗬嗬……”她知道生老病死是一種自然規律，也知道爺爺是壽終正寢，她隻是，單純地舍不得爺爺，單純地想哭而已。

  趙周韓眼神指了指窗外，“天都暗了，你這兩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不餓嗎？”

  “餓了。”

  “那想吃點什麽？我給你做。”

  “你做？”冰箱是空的，沒油沒鹽，請問你怎麽做？！

  趙周韓拿出手機，“我做攻略看這附近有沒有口碑好的外賣。”

  “……”算你狠。

  “麻辣香鍋？串串香？榴蓮火鍋雞？或者……我今天可以勉為其難接受一下你的螺螄粉。”

  池小葉又哭又笑，眼角還掛著淚花，眼睛都笑彎了。

  以前爺爺也很接受不了這些，她就偷偷地在外麵吃，吃飽喝足了才回家。

  可每次回家，都會被爺爺發現，因為味兒太重。

  爺爺就說，女孩子不要那麽晚回家，為了你的安全，爺爺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一下，每周一次，最多了。

  “我能都要嗎？”

  趙周韓：“……”光是想象那味兒就夠上頭的了。

  “你能吃得完？老婆，浪費糧食不是好品德。”他打算走迂回路線，“你看，小龍蝦看起來也不錯，口味還多。”

  池小葉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然後帶這個二愣子出去走走逛逛。

  “不喜歡嗎？……”趙周韓一咬牙，豁出命說，“行吧，都來一份，你吃不完，我吃。”

  “隔壁街有夜市，走，帶你出去見見世麵。”

  趙周韓一怔，隨即趕快收起了手機，笑著跟上去，“吼，口氣倒不小，有沒有酒啊？”

  “當然有，管夠。”

  “行。”

  於是，夫妻倆收拾了一下心情，輕裝出門。

  日落前剛下了一陣雨，這會兒風中還夾著細細的雨絲味，十分的涼爽。

  可是，走到馬路對麵才發現，原來熱鬧的夜市早在兩年前就沒有了，池小葉這剛剛提起來的精神頭，又蔫了下去。

  “不怕，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夜市。”

  “遠嗎？”

  “有點遠，我去開車。”

  “不想坐車，”池小葉悶悶地說，“今天坐了一天車了。”

  這時，路上忽然有兩輛摩托車駛過，看樣子是改裝過的，礙於城市路段而刻意放慢了速度，不過，聽那轟鳴聲都覺得帶勁。

  趙周韓身體裏那股子躁動被瞬間激活，他獻寶似的說道：“帶你去玩點刺激的？”

  池小葉自然也看到了那兩輛摩托車，“怎麽，你還會玩這個？是我沒記起來，還是你新學的？”

  “沒有，是一直沒在你麵前獻過醜而已。”

  池小葉臉上帶著好奇和驚喜，問道：“沒車怎麽辦？”

  “好辦，跟我走。”

  趙周韓站在路邊打了一通電話。

  這家夥，專門躲到角落裏去說話，池小葉都沒聽清楚。

  然後，兩人在路邊的餐館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不過多久，有人就把大家夥開來了。

  “趙老大。”那人一身帥氣的機車服，戴著頭盔，坐在車上朝他們打招呼。

  趙周韓拉著池小葉小跑過去，兩人一見麵就碰了碰拳頭。

  “這是我太太池小葉，這是我戰友，蔣伯均。”

  “呦，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蔣伯均摘下頭盔往車頭一掛，“嫂子好。”

  池小葉有些不好意思，對方看起來明顯比她大不少，很有可能比趙周韓還要大，“你好你好。”

  蔣伯均下了車，從車後取下一袋東西，丟給了趙周韓，“兄弟做到我這份上，沒有誰了吧？”

  趙周韓接住袋子，朝他比了一個感謝的手勢，又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他，“我們玩不久，過一會去你店裏開車。”

  “不用著急，這麽久沒玩，總要玩個盡興才行。”蔣伯均識趣地朝他們揮揮手，“那我就不打擾兩位的二人世界了。”

  “喂，老蔣，知道我哪輛車吧？”

  蔣伯均揮了揮車鑰匙，“它知道。”

  趙周韓打開袋子，裏麵有他能穿的黑色機車服和一個女士頭盔，老蔣可真逗，還給他們準備了一點水和零食。

  “這是幾個意思？”池小葉拿起一袋小零食，居然是壓縮餅幹。

  她好奇地問：“你是要帶我去流浪嗎？”

  趙周韓迫不及待地要去換衣服了，“等我一下，去換衣服，你看下車。”

  “哦，知道。”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這輛拉風的重型摩托車停在路邊，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池小葉也打量著它，心中暗歎，這大家夥起碼得上百萬了。

  很快，趙周韓出來了，緊身的機車服一穿，這身材，這比例，簡直了，帥得人眼冒金星，挪不開視線。

  一陣夜風吹來，池小葉流過淚的雙眼生疼生疼的，她伸手揉了一下。

  “怎麽，閃瞎你的眼睛了？”

  “……”好好的一張臉就是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