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別墅。

  金黃色的餘暉灑滿了庭院，燥熱的微風中有了幾分夏天的感覺。

  果果拿了網兜在花叢裏撲蝴蝶，撲了一會兒，嚷嚷著沒意思，又去拎了一個小水桶，呼哧呼哧地跑到池塘邊，說要下去撈小蝌蚪。

  池小葉累得滿頭大汗，講真，她的體能並不算差，可一路跟下來，也跟不上他。

  半分鍾沒注意他，他已經一隻腳跨進了池塘裏。

  “我的祖宗，你這是幹嘛啊？”池小葉立刻飛奔過去，“你不是撲蝴蝶嗎？”

  “我要抓小蝌蚪。”

  “媽媽幫你抓，你先上來好不好？”

  “不好，爸爸說，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隨隨便便麻煩別人。”

  “……”爸爸的地位不是不如狗嗎？怎麽還時時把爸爸的話掛在嘴邊？

  “媽媽，你在這裏等我，我下去撈小蝌蚪給你看。爸爸說，男生要保護女生，所以你千萬別下來。”

  我本來就不想下去！“兒砸，小蝌蚪都變青蛙了，你抓不到它們了，還是上來吧。”

  “那就抓青蛙。”

  “青蛙可不能抓，青蛙是吃害蟲的。”

  果果才不聽，“噗通”一下，另一隻腳也踩進了池塘裏，池小葉想抓都抓不住他。

  這熊孩子！

  於是，他在水裏，她在岸上，追著他跑。

  池塘的水不深，小孩下去，也就沒過了膝蓋。

  池子中間種著一些觀賞蓮，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有幾尾錦鯉在其間嬉戲。

  這混世小魔王一來，錦鯉們尾巴一搖，迅速躲開。

  “你慢點，慢點，別摔跤了。”

  池小葉在岸上喊破喉嚨，果果也沒放慢腳步，精力旺盛到恨不得把這個大池子都掀了。

  “呼……呼……”池小葉累得氣喘籲籲，實在是追不上他，她站在岸邊，雙手撐著膝蓋，隻能用視線緊盯著他。

  她不服輸地心想道：你老娘我，是沒恢複好！

  果果踩著水，一雙球鞋全是泥，早已經黑了，跨次跨次的，節奏感十足，整片池塘都在震動。

  “砰”的一聲，他用小水桶往荷葉上一罩，什麽都沒有不說，還濺起了大片水花，把他自個兒都給澆濕了。

  他還笑，渾身又濕又髒，還笑。

  “果果，”池小葉大聲喊道，“你這過分了吧？！上來！”

  這池塘裏的觀賞蓮和錦鯉都價值不菲，孩子沒個輕重，萬一踩壞了……

  “趙啟堯！！！”

  她剛在想呢，果果就已經對那些渾身金黃的大錦鯉下手了。

  “放下，魚會死的。”

  果果抱著一條通體橙紅的大錦鯉，笑著大喊道：“媽媽，沒有小蝌蚪，也沒有青蛙，但我抓到了一條大魚。”

  “……”我謝謝你了兒砸！

  “你想清蒸吃，還是紅燒吃？”

  池小葉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揮著手，大聲地警告道：“趙啟堯，我數到三，你再不把魚放下，媽媽就生氣了，一……”

  “可是我想給媽媽吃魚呀。”

  “二……”

  “好嘛好嘛，你再生氣就成老巫婆了，我可不想讓你變成老巫婆，我放了就是了。”

  額……老！巫！婆？！

  一支暗箭射中了她的胸口，好痛！

  可憐的大錦鯉終於獲得了自由，但渾濁的泥水讓它暈頭轉向的，居然還要撞到混世小魔王的腿上去。

  小魔王抱它起來，用力把它高拋起來，往遠處清澈的地方一丟。

  “啪”的一聲，大錦鯉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池小葉都擔心它當場暴斃，幸好，頑強的它還在遊動。

  “你給我上來！”

  “哈哈哈哈，我還要玩一會兒，再玩一會兒嘛。”

  “不聽話是不是？”

  “就一會兒！”

  聽話嗎？這是不可能的，身為一個熊孩子，他有熊孩子的自覺性。

  池小葉又累又氣，追追不上他，吼吼不動他，她曾以為他是一個暖男，現在看來，是被他的嘴甜給欺騙了啊。

  此刻的果果，就像脫韁的小野馬，在水不深的池塘裏，肆無忌憚地到處蹦躂，到處“殘害生靈”。

  “趙啟堯，你再不上來，我揍爛你的屁股，信不信？”

  “我不信呀，媽媽才舍不得打我呢，哈哈哈哈。”

  孩子沒分寸，玩得上了癮，就一發不可收拾。

  池小葉又氣又無奈，這白白淨淨的小孩兒一下子成了小泥人，這渾濁的泥漿水啊，宛如她淩亂的思緒，真的讓人風中淩亂。

  就在這時，嚴厲的聲音響了起來，“趙啟堯！”

  果果立刻頓住，回頭一看，苦哈哈地喊道：“爸爸，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啊？”

  “怎麽，你是希望我別回來是吧？”

  “沒……沒有呀……”

  “上來！”

  果果二話不說，麻利地往岸上跑。

  渾身濕透，渾身是泥，鞋子可以直接丟了，褲子衣服全是泥漿水，沒有一處是幹淨的。

  臉上也都是泥點子。

  池小葉歎著氣，低聲說：“顧大隊，好威嚴啊。”

  “怎麽，這就要護崽？”

  “不，現在不打，更待何時？！”

  “你不心疼就行。”

  池小葉叉著腰站著，趙周韓揪住衣領將泥娃娃拎上岸，對著他的屁股一頓打。

  “哎呀，媽媽救我……啊，媽媽，媽媽……”

  趙周韓：“是媽媽讓我打的！”

  池小葉：“……”

  “奶奶，太奶奶，救命啊，爸爸要打死我了……”果果鬼哭狼嚎，扯著嗓門大喊。

  周成城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看老太太已經出去了，她就沒管。

  老太太一聽到汽車聲就出來了，要不是速度慢，才不會讓趙周韓得逞。

  她拄著手杖，風風火火地趕來了，指著趙周韓就揭黑曆史，“打什麽打，你以為你小時候不淘氣？你小時候還不如他呢，他都知道穿著鞋子下去，你可厲害了，脫得一幹二淨去泥塘裏打滾，哪裏髒往哪裏鑽。”

  趙周韓瞬間社死，在兒子麵前揭老子的黑曆史，他不要麵子的嗎？

  “奶奶，我訓孩子的時候您別插手。”

  “嗬，當年要不是我護著你，你早被你爸打斷腿好幾回了。”

  果果看到救星，張開小手撲騰著，“太奶奶，我的屁股大概是碎了……嗚哇哇哇哇……”

  夕陽西下，微風漸涼，果果越哭越來勁，慘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