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走了，楚霄的生活再一次被工作填滿。

  公寓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喜歡站在陽台上發呆，手捧咖啡，吹吹冷風，看看夜景，數一數路上還有多少夜行的車輛，有多少夜歸的人。

  隻有在這一刻，他可以放下包袱，放下一切防禦，做一回真實的自己。

  此刻，天知道他有多麽思念那個人，想她，愛她，卻也對不起她。

  裏麵忽然傳來一陣特別設置的手機鈴聲，隔著玻璃移門，在夜深人靜之下，這鈴聲十分清晰。

  楚霄瞬間清醒，隻一秒鍾就收起了臉上所有的情緒，仿佛又變回到那個冷血無情刀槍不入的鋼鐵戰士。

  他深吸一口冷氣，轉身回到裏麵，迅速接起電話。

  ——“喂？”

  ——“劉達對你有沒有疏遠？”

  ——“沒有。”

  ——“那就好，忙活了這麽久，可別功虧一簣了。”

  ——“知道。”

  ——“那你萬事小心，隨時保持聯係。”

  ——“嗯。”

  電話掛斷，屋內又是一片寂靜，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都清楚自己肩膀上所背負的使命。

  ——

  為了方便交流，王卓派了一個小團隊入駐暢想，以後他自己也會經常過來。

  晨會結束，王卓跟隨楚霄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

  “我這裏地方小，王總要遷就遷就了。”

  王卓笑著搖搖頭，“不會不會，在哪都是一樣工作。”

  楚霄打量了他一下，他好像不是進來談工作的，“怎麽，剛才在會上，還有什麽問題沒提嗎？”

  王卓又搖頭，“沒有沒有，是……”

  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楚霄心裏不自覺地打起了鼓。

  他總會有意無意地聯想到，王卓或許是楠楠未來的丈夫這一層關係。

  隻要想到這一層關係，他就會有意無意地去評價王卓這個人。

  在二代圈子裏，王卓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接班人，強者往往強勢，但王卓不，他溫潤儒雅，溫和有禮，謙遜卻不謙卑，果斷卻不武斷，是一個智商和情商都非常高的人。

  這樣的人，讓他一個男人都挑不出毛病。

  最重要的是，王卓這種溫柔謙遜的性格，以後對楠楠肯定不會差。

  想及此，楚霄差一點破功，輕咳了幾聲掩飾，這些問題想必郭先生和郭太太早就想到了，哪裏還輪得到他去擔心。

  “是什麽？”他說道，“有話不妨直說，項目還沒有正式開動，哪裏不對，哪裏不好，早點提出來，我們也好及時調整。”

  王卓否認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是一點私事。”

  “私事？”

  “嗯，關於楠楠。”

  楚霄一愣，連忙轉開了視線。

  從他人嘴裏說出來的一句“楠楠”，讓他心髒都鈍痛了一下。

  楠楠，隻有她身邊很親近的人才會稱呼她的小名，就連他都是很後來才這麽叫她的，可王卓，叫得那麽自然，他們的交往應該很順利吧？！

  他一邊翻文件，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回應道：“郭加楠已經辭職了，你們之間的私事，跟工作又有什麽關係？”

  盡管楚霄的表情變化不大，但細心而又敏感的王卓，依然察覺出了他的異樣。

  那是一種感覺。

  王卓故意說得很曖昧，“我之所挪出十天的空檔，並不是公司裏有事，而是……楠楠要出國散心，我陪她去。”

  楚霄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表情有點僵硬，嘴唇抖動了兩下，卻始終說不出什麽。

  “她很少出國，出去也是父母帶著，這次隻有我陪她，我想，她對我應該是信任的，對吧？”

  “……這種問題你問我？”

  “哈哈，都是男人，你應該理解我。”

  “……”不，我不理解。

  “其實吧，我們還在互相接觸階段，剛好趁這次旅行，把關係確定一下，如果可以，我還想更進一步發展。說不定，下個月就能請你們喝喜酒了。”

  楚霄很難形容當下的心情，隻是淡淡地說：“她還要讀研，你想多了吧？”

  “讀研也能結婚啊，畢竟，未婚先孕總是不好聽。”

  “你不要亂來！”楚霄脫口而出，要不是克製著，他的拳頭都想砸人了。

  王卓露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隨口說道：“我相親無數，她是條件最好的，我不想錯過。而且，很多人追她，我稍不注意，被人鑽了空子怎麽辦？”

  楚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終於從硬裝的淡漠中露出了一絲抓狂，他咬著牙警告道：“郭加楠是個很單純的女孩，你若不是真愛她，就不要招惹她。”

  “單純？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我們是相親，各方麵匹配才走到一起，在我之前她也拒絕了不少人，我們的結合是兩個家族的利益聯盟，大家都期盼著的。”

  楚霄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領口，硬生生地將一個與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半拎起來。

  “誒，誒……你幹嘛？”王卓腳後跟都懸空了，隻能踮著腳尖。

  “她拒絕人，是因為不愛，是出於負責，你要不是愛她，就不要接近她！”

  王卓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場戲，已經入戲了，怎麽也得演真實了。

  他賤兮兮地說道：“我也可以愛她啊，她很漂亮，身材很好，她沒談過戀愛，大概率還是個處，這樣的女人就是極品，哪個男人會不愛？嗬嗬，如果經我證實，她不是處，那我也沒什麽好抱歉的，娶她總是不虧。”

  一句句肮髒的言語暴擊著楚霄的耳膜，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手牢牢地拽住對方的衣領，拳頭上的關節都泛白了。

  他可以拿命去守護的女孩，被一頭披著羊皮的狼盯住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楚霄咬牙切齒，“我看錯你了。”

  “哈，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楚總，我不騙不嫖，我隻是合理地追求相親對象而已，我以為你比我大幾歲，還能給我支支招呢。”

  “……”楚霄氣得胸口都悶了，原來用在王卓身上的褒義詞，全都收回，他決不允許楠楠被這種心懷不軌的人哄騙到手。